“好了,打住,別說了。”吳大海深吸一口氣,“川兒,你怎麼變得這麼重口了?”
秦桃在旁邊點了點頭,顯然很同意吳大海的看法,倒不是覺得梁川說的東西有多讓人難以接,惡心是有一點惡心,或許,真的最讓人難以接的,是梁川說這些東西時那種平淡的表和語氣。
梁川點點頭,喝了一口酒,他知道,可能是因為剛剛見過孫曉強的原因,自己的偽裝剛剛揭開,卻沒來得及完全放回去,讓他們有些覺得些許不適應。
“噗通!”
清晰的落水聲傳來,接著是一個年輕人的哭喊聲。
“有人落水!”
吳大海回過頭看見一個年輕人靠在江邊欄桿上哭喊著馬上弄清楚了況,他是警察,這個時候本能驅使著他馬上掉了外套,然後毫不猶豫地跳水中,在這一點上,吳大海哪怕有再多的病也沒得挑。
梁川和秦桃也離開了座位靠在欄桿邊向下看著。
落水的是一個中年婦,吳大海已經在水下拖住了,問題應該不大,雖說吳胖子這些年發福嚴重,但底子還在,而且他水一直不錯。
救人,是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但那位中年婦則是不停地掙紮和哭喊著:“讓我死吧,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一邊高呼一邊主拍開吳大海的手。
很清晰了,
這是自殺,
而且是鐵頭娃一樣的堅。
站在江邊的人應該是對方的兒,在旁邊急得直跺腳,但應該不會遊泳,所以在看見吳大海已經下去救人後,不停地呼喚周圍的人尋求幫忙,倒沒有冒然地跟著一起跳下去,這無疑是很明智的選擇。
梁川在這個時候點了一煙,他沒去幫忙,純粹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秦桃倒是很快地從天酒吧那裡找了一長桿,本來是掛旗的,被秦桃幹脆地拔出來準備探下去接應吳大海。
“梁顧問,幫我一下。”秦桃見梁川還在那裡煙就著急地喊道。
“吳胖子淹不死。”梁川就回了這麼一句,沒有。
“…………”秦桃愣了一下,道:“救人要。”
“自殺的人,救什麼?
要自殺,就讓幹幹脆脆地去死唄。”
梁川角出了一抹笑容,“自以為可以通過自殺來獲得解的愚蠢之人。”
秦桃見梁川確實不打算,也沒再說什麼,自己去將長桿探下去。
吳大海夠敦實,又或者是那個一心尋死的中年婦人嗆了幾口水之後也沒力氣掙紮了,總之,吳大海愣是一只手抓著長桿抱著中年婦在岸邊人的接應下上來了。
中年婦躺在地上,呼吸還在,應該是了驚和了涼,沒什麼生命危險。
吳大海則是哆嗦地找回自己的服在秦桃的幫助下穿了回去,隨後走到那個兒面前,拿出自己的警察證,道:
“我是警察,我需要了解一下況。”
這是必要的流程,當然,如果吳大海這個時候願意再錦上添花一下,可以自己聯系一下記者給自己報道一下,再給自己刷刷知名度。
“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中年婦還在不停地哀嚎著,顯然,初心未改,還是想死。
大部分自殺的人,其實在跳河以及跳樓的瞬間,都已經後悔了,死亡和結束的恐懼,瞬間襲來,足以沖垮大部分人之前所做的心理建設。
也因此,一些自殺的人,如果沒自殺功被救下來了,那麼他至短時間,是沒勇氣和神再自殺一次了。
“到底怎麼回事?”吳大海看向年輕人。
年輕人歎了口氣,道:“我媽投了三十萬老本在錢寶裡,昨天開始錢寶的創始人自首了,網站也不能提現了,這是我媽養老的本錢,還有我存在那裡的錢,現在估計都打了水漂,我媽一時想不開,就…………”
吳大海聞言,微微皺眉,錢寶這個東西他是聽說過的,類似一個融資平臺,還養著一支中乙球隊,當初是在南京,前兩年遷移到了蓉城。
“給局子裡打電話,把人先帶回去,然後找心理專家開解一下。”
吳大海說完後才想起來自己邊不是正有一位心理學大拿麼?
但扭頭一看,吳大海發現梁川已經坐回去繼續喝酒了,完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吳大海也就沒打算繼續去請梁川了。
秦桃打了電話,很快,有兩輛警車過來,連同來的,還有電視臺的記者。
吳大海不引人注意地講自己的頭發再搞得糟糟一點,同時將外套下來,出裡面漉漉的棉衫,讓自己看起來更狼狽一些,同時幾次深呼吸,讓自己有些氣籲籲。
這倒是很正常的事,畢竟雷鋒叔叔的照片也是擺拍。
吳大海在那邊接記者采訪,
梁川和秦桃坐在旁邊等采訪結束。
“你怎麼不去?”梁川笑著問道,“你也參與救人了,可以加一個最刑警的名號。”這不是諷刺,而是善意地提醒。
“不去。”秦桃笑了笑,“我心不好,我媽以前也被這種事兒騙過,投了不錢進去,我怎麼勸都不聽。梁顧問,我覺得很可憐。”
秦桃說的很明顯是那位要自殺的中年婦人。
“可憐麼?”梁川搖搖頭,他不這麼認為,“你知道那個平臺的年利率是多麼?”梁川剛剛坐在這邊喝酒,四周不好事者在旁邊吹牛皮,梁川也聽到了一些。
“多?”秦桃顯然不怎麼關注這個。
“百分之五十,甚至還更高一點。”梁川回答道,“而且好像還是計算的複利。”
“這…………”秦桃微微張開,這麼高的利潤額度,怎麼可能。
“所以,連你這種平時不理財的人聽到這個利率之後也覺得不可能,就不要小看那些專門玩這些的大爺大媽了。”
“就沒人提醒他們麼?”秦桃不解道。
“他們會罵那些提醒他們的人。”梁川搖搖頭,“這可以用心理學的方式去剖析一下,人的任何行為,本質上都有著心理推在裡面。
有句話你難以醒一個裝睡的人,他們其實並不適用這句話來形容,他們不是在裝睡,恰恰相反,他們很清醒。
如果有人提醒他們這是一個龐氏騙局,他們會馬上罵提醒他的人,然後擺出各種所謂的事實和道理去進行反駁。
他們這麼做的原因不是他們不願意醒來,而是害怕這些提醒他的人去到和別人說,導致這個擊鼓傳花的遊戲沒人願意給他們接盤了,這樣他們就下不來車。
這是一場賭博,賭輸的人,可能只有百分之三或者四的人只是天真的以為這只是理財產品,大部分人其實都心裡有數,不過大家都認為自己是幸運兒,不會是最後的接盤俠。”
聽到梁川的解釋,秦桃愣了一下,顯然有些難以消化。
吳大海那邊接好了采訪,趕忙穿上服要了一杯熱茶坐了過來。
“艸,冷死我了。”
“英雄。”梁川贊道。
“扯犢子。”吳大海搖搖頭,“我剛聽同事說,南京那邊已經有人去圍堵警局了,要求放出錢寶的創始人。”
“他們還執迷不悟?”秦桃愕然。
“他們想讓那個人出來,繼續騙,騙下一批接盤俠出現,然後他們才好,這才是目的。”梁川一語道破他們的心理,然後道:“回去吧。”
因為吳大海和梁川都喝了酒,所以是秦桃負責開車,先將梁川送回到了冥店。
揮手和吳大海他們告別,等他們開車走後,梁川拿出鑰匙準備開店鋪門,卻發現那位無頭青年還是站在自己後。
他的,看起來比昨日要單薄了許多,也就是明了一些。
梁川猶豫了一下,還是歎了口氣,打開門後,沒關門。
青年巍巍小心翼翼地慢慢進來,上一次,他執意想要進來,被梁川低吼著趕了出去,留下了極大的心理影。
梁川隨手找了一個戴著帽子的紙人,拿出打火機點燃,然後丟向了店鋪外面,
紙人很快燃燒幹淨,
無頭青年的手中也出現了一頂帽子,他戴了上去,這樣看起來就不是那麼的刺眼了。
有時候,梁川自己也有些奇怪,人間和地獄,到底有什麼區別?
在人間,你能找到比地獄更可怕的惡魔,而這些惡魔,卻是活人;
在地獄,你能找到比人間一些可憐人更值得可憐的人,而他們,卻是亡魂。
“喵。”
普洱從樓梯口下來。
梁川在櫃臺後坐了下來,
手裡拿起冰冷的涼白開,喝了一口,指了指戴著帽子的青年,道,
“說說吧。”
青年默默地跪了下來,他不是在跪拜梁川,而是做出著一種作,然後其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手心裡,雙手向前平舉,不停地呢喃和輕;
一時間,
一種森冷暗的氛圍正在慢慢地凝聚,
很神聖,
卻是一種扭曲的神聖。
梁川輕輕了自己的,
此時此刻,
他確定了,
這些被去的頭,
到底拿去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