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玉所在的是主桌，都是楚家人。

唯有一個白鬍子老頭，是外姓人。

且坐在楚老太太邊，彰顯非凡的待遇。正是楚家閨學的老夫子。

閨學有不授課夫子。但這一位是從啟蒙便開始，一直教諸位小姐德禮文算四科，乃是蒙師。

雖然他本人不過是個舉人，但在尊師重道的世家，被奉為貴賓。

「名師出高徒。若沒有夫子心教導，就沒有我們家三位貴，選書院。夫子對我們楚家有大恩啊，老要敬夫子一杯。」楚老太太端起酒盞，一臉真誠道。

老夫子立即起回禮，「慚愧！楚二小姐，文采飛揚，若不是錯失琴試，必定能中東院。隻不過……五小姐……這……」

「夫子，您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陳佩芬微笑道。

老夫子將酒杯擱下，嘆了一口氣道，「這一杯酒，老夫無厚飲。五小姐不學無，是老夫教導無方。」

「夫子說笑了。我們家玉兒，都考上朝凰書院了，怎麼能說您教導無方呢？」

那老夫子一臉正氣，「這便是老夫，要給諸位告罪之。楚家五小姐，不可能考上朝凰書院。雖然是我的學生，但老夫也不能袒護。」

「夫子，您這話可不能說！」楚老太君立即維護道。

老夫子一臉痛心疾首，「我是的夫子，的水準，老夫怎麼會不知。連字都沒識全，怎麼可能考上朝凰書院！若老夫裝作不知，愧對良心，今日也隻能大義滅親，不得不告作弊了！」

此言一出，熱鬧的宴會，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齊刷刷看向老夫子和楚曦玉。

作弊？

從未出現過，啟蒙恩師告自己的學生作弊。

像老夫子這種西席先生，就是靠給閨秀們授課，混個飯碗。

考書院的閨秀越多，價越高。

如此拆臺，簡直就是砸自己的飯碗，告訴世人他沒教好。

「這老夫子是瘋了嗎？告自己的學生？」有人不解。

「你懂什麼，若是真像他所說的，連字都識不全。那遲早得餡，到時候追查出來，他這知不報，那可是重罪！還不如早點報，還能把自己摘出來！」

「也是！多年沒出過舞弊案了。這可不知牽扯了多朝臣，不知多人要掉腦袋。」

眾人議論紛紛。

楚奕擔心地看向楚曦玉，楚曦玉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老夫子轉，向隔壁桌的常富春拜下，「舉人王數拜見京兆尹大人。今日恰逢大人在此，草民要狀告楚家五小姐，朝凰大選作弊！」

常富春有些驚奇，看了楚東行一眼，對方給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他便心底有數了。

著老夫子道，「若沒有確切證據，便是誣告。誣告是要反坐的，你可還要上告？」

「草民有證據！」王老夫子義正言辭道。

常富春正道，「既然如此，將涉案一乾人等，帶回府衙，升堂問審。來人，傳令刑部和明鏡司，事涉秀籍子舞弊重案，請兩司派遣長，三司會審！」

明鏡司，凰廷二十四司之一。管轄所有秀籍子的刑案。

「三司會審！盛京多久沒出這樣的大案了！上一個案子，還是去年吧。」

「對，去年那楚衍案也是三司會審……」

「咦……這楚五小姐好像是楚衍的妹妹，還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案件尚未問審，犯妹妹這個名聲，已經讓大部分人直接站在老夫子那邊，認定楚曦玉就是作弊。

「姐——」楚奕擔心的不肯鬆開手。

去年，兄長就是這樣被帶走，再也沒有回來……

「小奕別擔心，姐姐沒事。」楚曦玉輕聲安了他一句，轉頭看了楚老太太一眼。

王老夫子，若不是背後有人攛掇，他絕對不敢揭發自己。

老太太這一招棋，走的妙。

但是，再妙的棋，又有何用。

也差不多是時候，攤牌了。

楚曦玉淡然起，隨著府衙之人，前往京兆府。

楚老太君眸一沉。這不是印象中的玉丫頭，如今這種勢，竟然沒有驚慌失措。

好像有哪裡不對？

……

今日盛京出了一樁奇事。

京兆府尹吃喜酒，吃出了一樁大案。賓客也沒散，都趕趟去府衙湊熱鬧。

浩浩一群人，從楚家直奔府衙，十分引人注目。

夫子告學生作弊！聞所未聞。

案子太稀奇，訊息像長了翅膀迅速傳了出去，引了無數百姓圍觀，將那府衙大門口，圍的裡三層外三層。

常富春剛換好一服，刑部侍郎和明鏡司的典司夫人，一頭霧水的匆匆趕來。

三言兩語瞭解了個大概，兩人臉都十分慎重。

「夫子告學生，若不是怕將來餡，牽連自，也不會做出如此驚世之舉。這舞弊，八是真的了。」刑部侍郎眼中閃過一。

本次朝凰大選，攝政王主考，不管是誰泄題，攝政王一個失察之罪，跑不掉了。

作為寧王黨，自然要抓住機會，打擊異黨！

常富春若有所指道，「那被告，是楚衍的妹妹。聽聞在楚家，一直都有草包之名。」

去年的三司會審，他們都參與了，對這個名字，十分悉。

「蛇鼠一窩，那就不足為奇了。」刑部侍郎更覺得勝券在握，打算大幹一番。

唯有那明鏡司的夫人，一臉沉默，並未表態。

三人一同進審案的大堂，謙讓了一番，依舊照老規矩，京兆府尹坐中間，刑部侍郎居左，凰廷居右。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常富春依照慣例詢問了一遍。

王數一一作答。

「可有證據？」

王數竹在，說道，「草民有三大證據，證明楚五小姐，沒實力考上朝凰書院！」

此言一出，大堂外那些看熱鬧的百姓都驚呆了，寂靜無聲。

三個證據？那就是板上釘釘了。

「草民乃五小姐的授業恩師，對的學業十分清楚。在閨學之時，長年累月逃課，去年更是曠課一年之久，以至於至今未能讀完《詩經》，楚氏眾人也都知草包之名。這一點，楚家人都可以為證。」

「請大人提五小姐的丫鬟，詢問證詞。」

夏蓮被人帶了上來，結結道，「老太君不許我們私下議論，但……但今日公堂之上，奴婢不敢瞞。確如夫子所說，我家小姐草包之名，楚家人盡皆知。」

「其二，因學業不，無法完課業，便威自家姐妹為代寫。署名的課業，其實都是楚二小姐的筆跡。老夫早就看出，隻是念在二小姐姐妹深，這五小姐爛泥扶不上牆，便沒做深究。」

「老夫有手稿為證。課業是否為五小姐親筆，一比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