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當歸與段曉樓換目,詢問他的意見。
段曉樓這時卻恍然想起,那一日道上救沈素時,就提過什麼「公主」,看來不會有錯了。
於是他單手扶著傷口,慢慢站起來,挪著步子往一旁走去。
「段?」陸江北挑眉。
「我不再過問了。」段曉樓走出很遠,背對著另外三個人說。
「好。」陸江北的右手搭在沈素的肩頭,扣著肩井,又去問何當歸,「你還跟我們進京嗎?還要為這陳氏公主醫病嗎?」
何當歸搖頭。
「很好。」陸江北頷首,又留下一聲叮嚀給何當歸,「煩請你照料段的傷,直至痊癒。」
旋即,他帶上呆若木並垂頭喪氣的沈素,下紅豆山莊的長階了。
待他們走後,何當歸上去攔住將要離開的段曉樓,用大夫的口吻說道:「你不能,否則傷口迸裂,養個把月都未必能好。」
「……」段曉樓沉默。
「跟我回去吧?」何當歸研判著他的表,試探地問,「山莊有備好的廂房,讓我重新為你包紮下傷口。」
「……」沉默依舊。
「段公子?」何當歸又喚一聲。
段曉樓抬又走,從邊繞過去,嗓音中全無溫度,「你該知道,這傷口讓你治過之後,只會傷上加傷。」
因為你就是我最大的一道傷口,經年過去,不曾結痂。
何當歸聞言皺眉,衝上前重新攔住段曉樓,道:「這麼說我可不服氣了,雖然不敢說妙手回春藥到病除,我也為人看癥這麼多年,難道你不信我的醫?」
原來,意會錯了段曉樓的話,單純只聽了段曉樓質疑醫太差。
這也不能怪,誰讓前幾日在沈素上試用新針法時出了錯,沈素固然淪為倒霉的試驗失敗品,連帶何當歸的信心也挫了,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考慮往後不再用針灸治人。
頓了頓,段曉樓答道:「你是我見過最差的大夫,不止醫不到家,還自以為是,還不負責任,我真懷疑,你算不算一個真正的大夫。」
「……」何當歸直接呆掉了,再也想不到,段曉樓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刺激。
,的醫哪裡得罪他了?這麼多年也就治壞了一個人而已!
段曉樓接著說下去:「你不但不是大夫,不是救死扶傷的醫者,你還是一個兇手。你拿刀在一個男人的上開了個口子,一開始只是一個小口子,還不太深,那個男人只是有一點流,不必別人救治,他早晚也能好轉。可你偏去冒充大夫,假裝著好心拿來傷葯,往他的傷口上面塗。他對你激不盡,你也不等他好了就轉離去了。」
「……」何當歸這次終於聽明白了。
「可是等你不負責地離他而去,又去尋找下一個傷者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傷口比之前不治的時候更痛百倍。他打開了衫一看,原先的小傷口變深可見骨的重傷,他竟然瞧見了自己的白骨。他再一翻開你留下的藥瓶,發現那上面寫了三個字——腐骨散。」
「段曉樓……」何當歸柳眉深深蹙起,無言以對。
「你說,你是不是天底下最自以為是的大夫?」段曉樓神漠然地著遠山綠樹,輕輕問,「你憑什麼濟世行醫,又憑什麼以為你可以治好每一個你見到的傷者?」
「……」何當歸默然垂頭。看來,真的是多事了。
段曉樓走了,沒有再回頭。
何當歸也不追他了,反正錦衛的驛馬站遍布各地,段曉樓能在那裡落腳,尋到比更好的大夫。
紅豆山莊的山門外有四百級臺階,下一刻,失過多的段曉樓腳下踩空,從這四百級臺階的上方跌下去。
「段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