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的哭聲戛然而止。
「你什麼意思?」劉鎮目殺氣,呵斥道。
杜九言嘆了口氣,道:「我也是沒辦法呢。」
「大家都別怕,我不濫殺無辜,也不是針對你們的。純粹是我沒辦法了,慫人請來壯膽的。」
杜九言笑呵呵地和門口的庶民解釋。
劉鎮氣的直抖,是慫人?這世上就沒有老實人了。他怒道:「你這是脅迫,威?」
「說了,壯膽用的。」杜九言道,「我就是要查證,尋找答案而已啊!」
「解剖,虧你想得出來。」劉鎮也聽說過,杜九言在大周已經推行過了。
「劉主,我也不是解剖你,你要是真想找到兇手,就同意了。」
劉鎮咬牙切齒地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杜九言聳肩!
牆頭的弓嘎嘎響。
劉鎮道:「在升龍,你敢和我武?」
杜九言搖頭,道:「顯然不敢啊,否則我用得著和你說這麼多廢話?你又不年輕不英俊,著實沒必要。」
「就是因為劉主本事大,我不得不迂迴一番,想個委屈求全的辦法了。」
鄭文海噗嗤一笑,道:「你這是委曲求全的辦法?」
「是呢,鄭主!」杜九言道。
鄭文海拱手,一副佩服至極無話可說的表。
和杜九言這樣的人說話,千萬不要當真,否則會被氣死。
「威脅我,好,好的很!」劉鎮忽然看向李驍,冷笑道,「李王,你是什麼想法?」
李驍負手出來,站在劉鎮對面,拱了拱手無奈地道:「劉主都不住的人,我又如何有辦法呢?」
說著,嘆了口氣,又沖著杜九言道:「王妃,要不給我個面子?這樣太傷和氣了,都是自己人!」
「哎呀呀,李王,不是我傷和氣,是劉主太霸道不講理!」杜九言道。
李驍又看著劉鎮。
「抬來,你若什麼都查不到呢?」劉鎮看著圍牆站著的人,他很清楚,杜九言今天勢必要將劉佑鵬帶過來查驗。
他在查的時候做了手腳,也知道,所以,這是杜九言最後的機會。
一個,能查出什麼?劉鎮盯著杜九言篤定什麼都找不到。
「查不到我就輸了!」杜九言攤手,道,「畢竟拜你所賜,我沒有證人不是。」
公堂,劉永利拍桌子道:「和他廢話什麼,帶人去。」
「誰敢攔著府辦案,殺無赦!」
劉永利說著,叮咚一聲,將令箭丟了出來。
「是!」連奎帶著孫喜武和郭凹一起去抬。
劉鎮這一次沒有阻攔。
杜九言沖著裴盈笑了笑,上前去給整理手套,道:「就靠你了。」
「好。」裴盈第一次解剖,但心裏卻不打怵,沒什麼好怕的,就像杜九言說的,任何事都有第一次。
四面嗡嗡響著議論聲,有人問道:「杜先生,您、是要解剖嗎?」
「嗯。」杜九言道,「要是害怕的,記得閉上眼睛。」
「真的要解剖啊,肚子裏能有什麼呢?」
杜九言揚眉道:「解剖,不一定剖開肚子嘛!」
一刻鐘,劉佑鵬的棺材被抬了過來。棺材板被撬開,頓時一臭氣沖了出來,有人當場嘔吐起來。
「將抬出來。」裴盈很淡然,看著連奎和郭凹將連著裹布一起抬出來放在棺材板上。
盧氏要上來哭,劉民讓人抓著,不讓。
「開始啊。」杜九言和裴盈道。
鋒利的刀劃開皮……四周的嘔吐聲更大,盧氏嚎啕大哭,劉民捂住了眼睛,又憤怒又憐惜。
鄭文海嘖嘖地道:「這、大周的人果然各個厲害啊。」
除了裴盈,還有旁邊帶刀的鄭玉琴,一看握刀的姿勢,就知道的武功很高。
以杜九言為首,沒有一個簡單的。
劉子峰跪在門口看著外面,心裏咚咚跳著,他盼著杜九言能查明,可又怕杜九言查清楚。劉佑倫看上去很淡然,可閃的目,卻顯示著他的害怕和不安。
「能找到什麼呢?」鄭文海跺著步子過去,站在前面打量著,「難道淹死之前他啃了一口珊瑚,還是生吞了魚?」
杜九言上前道:「鄭主,這魚有點大,怕不好生吞。」
「那你查什麼呢?」鄭文海想不明白啊。
杜九言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為了不知道的事用這麼大陣仗?」鄭文海見了鬼似指著一圍牆的人。
杜九言道:「我一支箭都沒,也沒損失啊。就、就讓他們來爬個牆,站會兒而已。」
「你厲害。」鄭文海轉頭就和劉鎮道,「你別和鬥了!」
劉鎮白了他一眼。
「不過,」鄭文海低聲道,「我看什麼都查不出來。人死時肚子裏的屎都拉乾淨了,還能有什麼。」
「我還以為吞條魚吃了一口珊瑚呢。」
劉鎮站在水缸前,盯著水缸里的東西,生吞魚?難道真能從肚子裏拉出一條魚來?
他掃了一眼劉佑倫。
劉佑倫嚇的一抖,垂著頭瑟瑟發抖。
「誒?這是什麼?」鄭文海指著裴盈手裏的東西。
裴盈著夾子,夾子的頂端有一寸長的海藻,放在郭凹托著的白手絹上。
杜九言打量著,眉梢高高揚起來,看著劉佑倫道:「他的,說話了哦。」
「死不瞑目!」
劉佑倫死死盯著手裏的東西。
所有人的目都集中杜九言的手上,展示給眾人看,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大家都搖頭。
「語!」冷笑著,道,「死於非命者,留在世上最後的言語,他在用自己的,控訴!」
「到底是什麼?」鄭文海道。
杜九言指著帕子,道:「一截海藻!」
眾人恍然大悟,有人驚呼一聲道:「海藻?那人就肯定不是死在鹽池了。」
「聰明,」杜九言指著說話的庶民,道,「他確實不是死在鹽池,因為劉子峰也本不是兇手。」
「他死在這裏。」杜九言將水缸里的海藻扯出來,「一模一樣!」
劉佑倫後退了一步,搖著頭,否定道:「不、不是的,你騙人。」
「什麼語?」
「你在胡言語。」
杜九言沖著他走過去,劉佑倫嚇的後退,一把揪住他的領:「來,和你的堂哥說說話。」
「不、不要,我不去!」劉佑倫拚命掙扎。
顧青山上前,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劉佑倫不敢掙扎,被杜九言如同牽狗一樣,拖到劉佑鵬的面前。
「來,和他說說話。」杜九言摁著他,在面目全非的前面。
裴盈厭惡地看了一眼劉佑倫。
「嘔!」劉佑倫吐了,因為側不開,他吐了自己一。
所有人都起了一皮疙瘩,驚詫地看著。
「杜九言,你這是供!」周巖反應過來,他不能讓杜九言定案,不能讓劉佑倫承認,絕對不行。
劉鎮也三兩步上前,阻止道:「放手!」
顧青山和韓當以及鄭玉琴上前去,喬墨在一邊攔著一臉發懵的劉民一家子。
「你堂哥說,他淹死的時候很難,他很驚訝你為什麼會殺他。」杜九言在崩潰的劉佑倫耳邊道,「他還說,他從小對你照顧有加,你為什麼這麼沒有良心呢。」
「為了一個人,你居然殺他,兄弟呢?」
劉佑倫吐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他搖著頭,道:「不要,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是你我的,我不殺你,天理難容。」
「我沒有害你,你為什麼要殺我。」杜九言將他摁在剖開的肚子前面。、
「為什麼!」杜九言問道,「說!」
劉佑倫徹底崩潰,神渙散,他沒有見過這樣的,臟被整齊的擺在一邊,腐臭之氣讓他頭暈目眩,他大聲喊道:「從小,祖父就喜歡你。」
「憑什麼什麼好事都是你的,憑什麼是你接祖父的班,我不服!」
劉佑倫嘶吼著。
杜九言將他丟開,他如同一灘爛泥,趴趴地躺在地上。
嚎啕大哭。
「我的兒。」劉增科和誇氏沖著上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
盧氏目眥裂地走過來,盯著劉佑倫,指著他道:「是你殺的佑鵬?」
「是他我的,是他我的。」劉佑倫語無倫次地道,「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們。」
誇氏沖著盧氏喊道:「大嫂你清醒一點,佑鵬死了,現在我們家只有他一個男嗣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盧氏笑了,質問道,「我的兒子死了。劉佑倫是誰的種和我有關係嗎。」
「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盧氏抓住了裴盈開膛剖肚的刀,沖著劉佑倫衝過去。
「誒!」杜九言攔著盧氏,道,「夫人,他是殺人兇手必死無疑,可你殺了他一樣也是兇手。」
「府,會給你做主!」
盧氏看著杜九言,抖著手。崩潰了,劉家的事和有什麼關係,不想管什麼賭注了,他只知道兒子死了。
兒子死的很慘,也不想活了。
「斬了他,」盧氏指著劉佑倫,道,「以命償命!」
盧氏喊道:「以命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