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害,而是害怕,和關羅一樣,從骨子裡害怕份高貴的人。
「四天前的晚上,他剛出海回來,來找過你嗎?」
巧燕點頭:「來了,還、還在我家裡吃的飯。」
「什麼時候走的?」杜九言問道。
巧燕垂首回道:「大概、亥時正的樣子,他說他明天來找我,然後就走了。」
杜九言點了點頭,男子問道:「我、我們的錢?」
杜九言讓郭凹一人給了一百文錢,男子興高采烈,興的臉都發紅,揣著錢道:「貴人還有什麼事要問,儘管問,我們什麼都說。」
巧燕攥著錢就不如男子興,神不安地站在院子里。
「不用了。」
杜九言看著巧燕:「能去你家看看嗎?」
巧燕抬頭看一眼,又飛快地低頭,道:「好!」
幾個人去了巧燕家。
家也是很破小,三間房帶著一間廚房,但收拾的很乾凈利落。
巧燕父親過世,家裡只有和母親兩人。母親不好,一天大部分時間躺在床上。
杜九言打量了一周,又看過巧燕的臥室。臥室里沒什麼東西,但床鋪上的被褥是新的,乾乾淨淨。
回頭看著巧燕,問道:「劉佑鵬和你的關係,到哪一步。」
巧燕滿臉通紅,垂著頭道:「他、他不讓我嫁人,一輩子跟著他。」
「除了劉佑鵬外,還有別人嗎?」杜九言盯床鋪,又回頭看著巧燕。
巧燕垂著頭,眼淚就掉了下來,簌簌落著,道:「還有、還有人。」
這張床很新,和房間里破舊的傢格格不,可見床對於巧燕來說,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這麼重要,杜九言直覺不止劉佑鵬一個人。
「他們、他們來了,我也不敢轟走。」巧燕道。
「有、有時候他們還一起來。」
巧燕說著,痛苦地蹲在地上,道:「有時候我真想死,可我娘還在,我不能丟下我娘不管。」
「一共幾個人?」杜九言問道。
「六個人。」巧燕道。
「他們彼此都認識嗎?」
巧燕搖著頭又點著頭,不確定:「他們都是劉家的貴人,應該、應該都認識吧。我不也不是很清楚,我不敢問。」
「等我娘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巧燕捂著臉,哽咽著道。
杜九言問道:「劉佑鵬在你這裡的時候,沒有別人來過嗎?」
「沒有,」巧燕道,「他來的時候我正在做飯,他也不嫌棄,和我們一起吃了。吃了幾口我們進房裡……他沒留多久,就、就走了。」
「他走了以後我就關門歇下了。」
杜九言道:「六個人,都是誰?」
巧燕回道:「鵬公子、峰公子、軍公子……還有倫公子。」說了六個人,杜九言發現,其中四個都認識。
「雜碎!」杜九言咕噥了一句,和巧燕道,「知道了,你歇著吧。」
巧燕了眼淚,送杜九言出去,小聲道:「您、您來是因為鵬公子死了的事嗎?」
「嗯。」杜九言點頭,「你還知道什麼?」
巧燕搖頭,道:「我不知道,要、要是想起來我去告訴您。」
他們沒有再逗留,沿著巷子回了行宮。
桂王道:「如此劉氏,留著作甚!」
杜九言拍了拍桂王的肩膀,安道:「王爺,咱們是長遠打算,您別生氣!像巧燕這樣的孩還有很多,一步一步來,總有一天,這裡會被我們改變。」
上午,在劉佑鵬的靈堂里,哭喪的和守靈的義子。
本來沒覺得什麼,剛才郭凹說,這個和孩子,這一輩子都要給劉佑鵬守靈,男不得離開,不得外嫁。
死都死了,還要毀了另外兩個人的一生。
可是,轉念一想,似乎也沒有什麼可毀了的,他們在家還是守靈,日子都是一樣凄苦。
「王爺,王妃。」韓當跑了回來,臉很難看地道,「關羅,死了!」
杜九言腳步一頓,臉頓時沉了下來:「去看看。」
已是亥時,他們直接到學堂的後門,關羅平時睡覺的房間門是開著的,韓當道:「我們找了他好一會兒,大家都沒有看到他。」
「還以為他回家去了。」
「顧青山不放心,又回到這裡找了一遍,在床上看到關羅。躺著的,上還有餘溫。」
杜九言進門,關羅的放在床上,瘦小的直的,裴盈查驗了一遍,看著杜九言道:「是砒霜!」
「你看這裡。」指了指床頭的柜子上放著的半個黑面饅頭,「毒是放在饅頭裡的。」
關羅的指甲呈現黑紫,雙眼球紅,一雙手扭曲地垂在兩側,死前應該經過了一番掙扎。
「顧青山,」杜九言問道,「饅頭是學堂食堂里的?」
顧青山點頭,道:「是,今晚食堂里做了饅頭,幾個下人每人都領了一個。」
「別人沒事,只有他死了!」
杜九言盯著關羅的臉,冷冷地道:「這是慌了嗎,還學會殺人滅口了。」
「別落在我手裡!」
說著,出門來,劉義聽說他們來了,匆匆趕過來,道:「一個庶民,別驚了王妃了。小人已經喊他家裡人來領回家去埋了。」
「人,我帶走。」杜九言道,「你告訴他家人,要是想孩子直接去衙門裡看。」
劉義驚了一跳,道:「這、您要這有用嗎?」
「礙著你什麼事,我想留著就留著。」杜九言沒了耐心,這裡人的臉,每一張都面目可憎,很想大開殺戒!
「顧青山,將關羅帶回去。」杜九言吩咐道。
顧青山應是,找了木板將人抬走。
杜九言搜查了一遍關羅的房間,他隨佩掛的鑰匙就擺在枕頭底下,拿起來數了數,一共有四把。
除此以外,沒有別的有價值的線索。
「明天再說。」杜九言道。
大家回去睡覺。
他們離開,學堂的劉家學子們,就嗡嗡討論起來。
有人道:「關羅的死,肯定是兇手滅口了。這個人夠厲害的啊,殺了鵬哥,又來滅口關羅。」
「你們說這人是誰?」
「不知道。反正我們完全沒有機,和他又沒什麼利益衝突。就算他不在,我們也得不到什麼好。」
「呵呵。這下子好看了,家主和桂王賭的很大,要是輸了,咱們不定就要搬回去了。」
升龍沒產業了,他們留在這裡,就得喝西北風。
「那個周巖幹什麼去了,一天沒看到他。」
「他不敢懈怠,要是輸了,家主第一個繞不了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大家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哄鬧著去玩了。
劉子峰站在人群後面,臉沉沉,劉子軍道:「不會查到最後,又查到咱們上來了吧。」
「反正你我沒殺人,難道還冤枉我不。」
劉子軍想想也對,點頭道:「我不放心,咱們去找周巖,問問他查的怎麼樣了。」
「也好。」
周巖此刻站在劉鎮前面,渾的汗,他的力很大,一整天連口水都沒有喝。
劉鎮問道:「確認兇手了?」
「家主,我們今天去過鹽場,案發第一現場應該在那邊。」周巖道。
劉鎮並不想聽過程,只要結果:「結果呢,兇手是誰?」
「家主別急,現在關羅死了,肯定和這個案子有關。而付庭現在人還在衙門裡,可見付庭的嫌疑被排除了。」
「那麼,兇手應該還是第一次查問的三個人。」
劉鎮看著他,道:「子峰、子軍還有葉虎?」
「是!」周巖道,「尤其是劉子峰的嫌疑。他的兄長現在負責鹽場,一般人進不去。」
劉鎮反問道:「劉佑鵬也不容易進去。」
「你說劉子峰,那麼你去過後,可問到過目擊證人?」
劉鎮這個問題問的很有道理,周巖搖頭,道:「我準備明天一早再去一次。」
「這個案子意味著什麼,你心裡很清楚。我相信你,一定能贏杜九言。事后,不了你的好。」
周巖拱手應是。
第二日一早,杜九言再去了劉佑鵬的家裡,劉民接待的他們,問道:「王爺和王妃還要查證什麼,我們一定配合。」
「我想去劉佑鵬的房間看看。」
劉民遲疑了一下,應道:「好。」
劉民的家大概有四進的大小,他長子去世后留下盧氏守寡,盧氏一個人住在院,而劉佑鵬年後,則住在外院。
除了他們外,還有劉民的小兒子一家四口人,一個兒剛到談婚論嫁的年紀,跟著父母住在院,獨子劉佑倫則和劉佑鵬一樣,住在外院。
堂兄弟二人住的院子相連著的,共用一堵牆。
劉佑鵬的院子不算大,一共四間房,院子沿牆的位置養著花草,還有一口大水缸,水缸里養著幾尾海魚。
房間收拾的很乾凈,擺設不算華麗,桌案上放著一本從大周傳過來的《兵法》翻了幾頁,倒扣在桌上。
「沒什麼特別的,」郭凹小聲道,「九爺,要不要喊家裡人來問問。」
杜九言拿起書了,又隨意翻了幾頁,重新倒扣在桌子上,搖了搖頭,道:「去衙門。」
他們折道去了衙門,中午時,劉子峰幾人如約而至,劉子峰顯得很煩躁,雖然因為忌憚而制了緒,但言辭間還是能顯示出他的焦慮。
杜九言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眼,他就一頭冷汗,坐立不安。
「回去吧。」杜九言道,「明天要開堂,今天你們就當悉一下環境。」
三個人出了衙門,劉子峰沒回學堂而是回了自己家,昨晚一夜沒睡,下午補了一覺,不等他醒來,他的常隨便敲著門,喊道:「公子,家主請您過去一趟。」
劉子峰一骨碌坐起來,臉發白,都抬不。
好一會兒,他收拾好去找劉鎮,在劉鎮的書房逗留了一個多時辰,出來的時候渾漉漉的,一頭栽倒在院子里,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