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錦言上前兩步，輕笑了一下道：「沒想到二皇子殿下還能記得我，算是錦言的福分了。」

赫連郁四張了一下，寬敞的廂房裡再沒有其他人的影。這麼說來，信件的主人就是了，這位北明的寧安郡主。

「郡主哪裡的話，當日一支《九》讓郁真正見到了凰的樣子，郡主倩影，郁怎敢相忘。」赫連郁笑道。

一旦接了信件的主人是寧安郡主的這個事實，事就變得有意思了起來，那些一直盤桓在赫連郁腦中的謀與暗算，忽然就隨著面前子的溫笑消失的無影無蹤。

廂房中間早已備好了熱茶，許錦言提起茶壺，清亮的茶湯便順流而下，茶香頓時四溢，茶水散發的熱氣也竄了出來，縈繞在了子的眉眼之間。赫連郁盯著白霧之中的朦朧容，他笑道：「北明之時便想與郡主結識，卻一直都沒有機會。不曾想，不過兩月，居然在青州城讓我如願以償。」

許錦言倒茶的手一停，笑道：「勞煩殿下記掛。不知殿下可否依照信中所行事？」

許錦言並不想和赫連郁閑談。明知故問……赫連郁笑了笑。

赫連郁知到了許錦言的刻意生疏，他並不生氣，反而極好子的道：「若是我沒有照著信中所做，那我今日也並不會坐在郡主面前。」

「既然殿下按照信中所做，那麼殿下就應該知道，您的王叔庫泉在白雲山深做了怎樣的惡，而他又即將對您和整個突厥做出怎樣的惡。」

赫連郁有些意外許錦言會這麼直接，他端起面前的茶杯猶豫了一下道：「我其實本來以為這信件的主人會是一個男子。」

若是男子，這樣詭計多端又謀算得當，不收為己用實在可惜。而如今換作了個子，還偏偏是一位北明的郡主，而且據他所知，應該已經親了。

親了還這麼鬧騰？夫君…。對了，夫君是早就在突厥被傳神了的張正。

那就說的通了。「男子子又有什麼重要，只要能幫殿下的忙，不都是一樣的麼？」許錦言隨意道。

赫連郁勾起了角，他向後一靠，靠在了椅背上道：「那就請郡主仔細說說，郡主準備怎麼幫我的忙？」

許錦言自椅子上站了起來，自高看向赫連郁，「殿下，相信您已經看到了白雲山深煉劍池裡的東西，就算洪水肆過去了，那從前的慘痛痕跡應該也不會輕易被抹去。而白雲山深除了煉劍池以外還有一個大型鍛造兵的場所，庫泉既然鍛造了那麼多兵，兵擱置的久了就會生鏽，所以庫泉一定會把這些兵運出去。」

「運到了哪裡？」赫連郁不由自主的跟著許錦言的話說了下去。

「這便是我今日請殿下來此一敘的目的了，實話相告於殿下，您的王叔庫泉不僅鍛造了這些兵，他還有一個極大的練兵場，就在休斯城郊外的地下，他靠著張天道的指引，在休斯城郊外的地下挖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城，那個城裡屯了無數的兵和兵。左賢王庫泉面上對突厥王的統率臣服，但其實他已經做足了準備，只等待一個時機，時機一到，他會立刻推翻王位上的人。」

「休斯城的地下？」赫連郁仔細想了想，幾年前庫泉的確在休斯城郊外有大興土木的舉，他記得庫泉還向父王請示過，庫泉說自己要在休斯城的郊外建一座供奉神靈的廟宇。父王當時還覺得庫泉虔誠，立刻就準了，還大加讚賞了此舉。

若是庫泉真的如這寧安郡主所說在休斯城下建造了一個練兵的地下城，那必定是借著那次建造廟宇的機會。明是建造廟宇，暗是屯兵藏甲，意在謀反。

「郡主，這話…。可不能有誤。」

不是懷疑真假，而是懷疑正誤。經過煉劍池一事，赫連郁其實已經十分相信這寫下信件之人的可信程度，且今日又發現這寫信之人是北明的寧安郡主。

雖然赫連郁的心中不太願意承認，但是其實已經有一個昭然若揭的事實，他覺得，許錦言的話，都可以信了。許錦言理解了赫連郁的意思，他沒有懷疑會騙他，只是在懷疑這件事是否準確。

「這一點，我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我所說的是否為真。但是我這個人的消息還是比較準確的，殿下姑且可以放膽一信。若是殿下信不過，倒是可以派自己的親信一探休斯城，雖然那練兵場是在地下，但是或多或一定會有聲音傳出來。只不過從前殿下和突厥王沒有注意，休斯城又是庫泉勢力最的地方，殿下不好手。」

「不過我想以殿下的實力，刺探一下休斯城的郊外應該不算大問題。」赫連郁沉思了一下，抬起頭道：「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何要淌這趟渾水？」

突厥的事…。和北明的郡主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吧。「我與左賢王庫泉有大仇，這筆帳我必須要討回來。而這筆帳太重，他非得付出一切才能償還。」

包括王位，也包括他的命。

赫連郁的心裡突然一，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看向許錦言道：「赫爾妥的事……是你！」

當初他便懷疑赫爾妥忽然出事與北明人有關，但是一直想不通到底北明的哪一個人會和赫爾妥有仇怨，若是許錦言和庫泉有這樣的大仇，赫爾妥是庫泉的兒子……。

父債子償，那豈不是許錦言就是那個最大的嫌疑者。

許錦言對此沒有瞞，點了頭道：「是我。」

反正赫連郁早就被拉上了這條賊船，是他和慶裕帝一起合謀編造了赫爾妥和端雲私奔的事。

赫連郁的手有了些冷汗，「所以……赫爾妥後背青眼狼的事，還有因為那青眼狼被扣上盜魯豫小侯爺玉佩的事…。」

「都是我。現在，殿下可相信我的消息很可靠了吧。」許錦言彎了，笑的十分麗。

但赫連郁此刻瞧著那麗的笑容卻只能覺得骨悚然，他面前坐著的到底是位麗的郡主還是個知曉一切的魔鬼？

「殿下，我的時間很，一個月之，我要庫泉的命。你可以考慮與我合作，因為庫泉一旦死了，您父王的王位沒了威脅，而你是除掉庫泉這個臣賊子的頭號功臣，下一任的突厥王不就在您手中了麼？」

赫連郁的臉僵，許錦言的這番話需要他消化的地方很多，這樣多的真相，這樣多的背後，這些東西一氣兒全向他涌了過來，要接，的確需要一段時間。

許錦言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在等赫連郁緩過來。這番話太重，裡面的容或許一個平凡人緩上好幾天也未必能緩過來。

但赫連郁是突厥的二皇子，若是他想為未來的突厥王，他就非得立刻想明白，而且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不久，赫連郁長長的出了口氣。

「你需要我做什麼？」赫連郁看向了許錦言，語氣沒有猶豫。

許錦言的心中大松，道：「殿下，您似乎有一支兵符，可以調一萬兵馬。」

赫連郁了手，「是，突厥的兵符一共有八塊，合在一起可以調全突厥的兵馬。而我手上的這塊兵符是最小的那一塊，只能調一萬兵馬。」

兵符是在他的手上，但是這是父王對他的信任，若是他擅，便是要命的事。

「那就用這一萬兵馬去端了庫泉地下城。」許錦言將赫連郁面前的茶杯給他蓄滿了茶水，談笑風生間便定了無數人的人生和世界未來的格局。

「許錦言，若是我了這一萬兵馬，便是我拿著命在陪你玩了。」

赫連郁的手心一個勁兒的發涼，這局可有點大了，他來赴這茶局之前可沒想到，最後他會把命押進去。

「以命博王位，殿下，這筆生意不算虧。」

「那我用命換王位，可是寧安郡主，你用什麼來報仇呢？」赫連郁挑了眉。

「自然也是以命復仇。」赫連郁沉默了很久，終於一舉茶杯，「以茶代酒，敬祝我們的命經過此事之後還能留在這世間。」

「不僅要留在這世間，還要很好的留在這世間。殿下要做突厥王，而我…。我要做好一個人的妻子。」彎了。

做好一個人的妻子和一個人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