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的傳言都可以分兩類，一類是空來風，一類是有跡可循。

這青州城的妖道傳言算是後者，傳言紛擾離奇，而這件事的本也的確有著太多迷霧。妖道確有其人，飛的頭也不算是造，以及這些自白雲山傳來的凄厲哭泣也都是真的，但這一切怪事的背後只是為了藏一件喪盡天良的骯髒大事。

在這個地界的骯髒事兒當然和庫泉不了關係。前世的時候許錦言就查探到了一青州城這些奇詭事的背後真相，只是前世意識到這些怪事背後可能藏著更大的時候急著回京城同趙斐匯合，所以就沒有繼續深究，任庫泉胡作非為，了突厥的王，最後反噬到了許錦言自己的上。

黑暗之中自白雲山傳來的詭異哭泣伴隨著一些不可捉的轟鳴之聲在夜之中炸開，客棧之中寂靜無比，無人走，但是若是聽著這樣的聲音都可以安眠，那必得是耳聾目濁之人，聽不見聲音，方可無牽無掛。

許錦言將東邊的窗戶推開了一些，東頭的這扇窗戶正對著白雲山，白雲山高聳雲，極大的山赫然著雙目。夜幕之中山巒的怪石突兀，出來的大樹像是怪的爪牙，在暗黑的天之下等著吞噬不小心誤的行人。

「這白雲山…。我們得闖上一次。」許錦言看著那座在遠遙遙靜守的白雲山，輕聲而道。趙晚楓跟著許錦言一起看向白雲山，但看了很久也沒看出個什麼花樣，索就不看了，直接問道：「這白雲山到底有什麼東西？和庫泉……。又有什麼關係？」

許錦言目視遠方的白雲山，神在一瞬間變化莫測，有懊悔，有惋惜，更有深深的悲憫。

「那是個人間地獄，無數人在那裏獻出生命，只為了一個人最貪婪的野心。」庫泉一直都很有野心，企圖將如今的突厥王推翻，自己封王，統領突厥。明面上他對突厥王俯首稱臣，是再沒有的賢良王爺，但背地裏的庫泉為了讓自己的勢力壯大，一直在干著一些禽不如的勾當。

庫泉這個人很迷信，尤其相信中原這邊的遊方士，聽說是因為曾經有一名張天道的遊方士救過他的命，又指引庫泉發現了鐵礦，使庫泉一躍為突厥第一富，所以庫泉對此人深信不疑，對此人給他的建議也都完全照辦。

除了庫泉的建了練兵之所，囤積兵，還深信張天道的話，以活人獻祭兵。

那張天道的遊方士是個實打實的妖道，毫無憐憫之心，他告訴庫泉，以活人獻祭兵，便可使兵有魂靈之力，戰無不勝，且這活人獻祭的數量也有講究，需得五百男，五百，還有十對不滿周歲的金玉。庫泉相信張天道的話，真就抓了這麼多人祭奠兵。

在白雲山北面，庫泉統轄的地區有一個極深極大的天然，庫泉便按照張天道的話將這個建了一個巨大的獻祭練劍池。周圍派了重兵把守，絕不許任何人靠近。

而所謂生祭的方式也極為殘忍，每月初一和十五便分批將五男五直接投沸騰的練劍池之中，那練劍池裏全都是沸騰的火，連鋼鐵都能在瞬間消化，又何況是之軀的人類。直到五百對男全部投盡，在最後一次的時候將十對不滿周歲的男投，至此，生祭才算完。

但這些被獻祭兵的一千多人並非好找，庫泉雖然在全天下搜羅這些要被獻祭的人，但是將這千人帶回突厥並非易事。

而且若是一時間丟失近千人，無論是那個國家的人，都會在全天下引起極大的重視，但張天道的方法是每月按批獻祭，這就給了庫泉極大的緩衝時間，每月只找十人的工程量就要小很多了。

庫泉先在張天道的指引下在白雲山的北面找到了一極大極深的天然，沿著修建了一個練劍池，作為活人獻祭的場所。每月初一和十五都會有專人將那些被安排好獻祭的人帶進山獻祭，因庫泉不願意用突厥人獻祭，所以尋找到的犧牲品基本都是北明或者大乾人，但因為北明和突厥平日裏絕無往來，雙方的城池都大門閉，庫泉便只能趁著初一十五的這兩日互市的日子，將這些人運進突厥。而每逢初一和十五從白雲山斷斷續續飄進青州城的凄厲哭聲就是那些人被投滾燙劍池，最後發出的絕嘶吼。

那些瀕死的嘶吼之聲是如此的巨大，即便隔了重重的山巒也依然掩蓋不住，偶然的一些聲音還是傳了青州城百姓的耳朵。和從前的那些妖道傳說聯繫起來，終於演變了青州百姓每個初一十五晚上絕不出門的習慣。

冷的兵卻要人的熱練就，庫泉的野心卻要這麼多人賠上命才可以完。沈思思和趙晚楓聽到這裏，兩個人全都不寒而慄，趙晚楓了領，耳邊的那些斷斷續續的哭聲變得刺耳了起來，一想起這些哭聲和慘是人被投滾燙的練劍池，皮被一點點湮滅之時發出的聲音，趙晚楓更是抖了一下。

「這庫泉可真夠不是人的。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弄死這個孫兒！」趙晚楓急道。

許錦言將窗戶闔上，不讓那些哭聲再傳進來。

「庫泉當然該死，但是他的實力深不可測，為了一擊既中，我們得等待一個時機。這個時機一旦到了，庫泉和他的那個骯髒劍池就會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一旦做了，就必須功。

趙晚楓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這哭聲也太慎得慌……」

趙晚楓的目總是往窗戶邊瞟，本來不知道這個事兒，聽著那哭聲也沒那麼害怕，而且這哭聲畢竟是從白雲山裏面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而且很小，不注意聽很容易就會忽略掉，也是青州城這些年妖道害人的事弄得這些百姓風聲鶴唳，要不然這些哭聲真不一定能被注意到。

現在知道這個事了…。聽著這個哭聲的覺可就非常的不一樣了。

許錦言看了眼趙晚楓嚇得夠嗆的樣子，勾笑道：「瞧你嚇得，你現在就嚇這個熊樣兒，等時機到了，你還怎麼去弄死庫泉那個孫兒。」

許錦言學著剛才趙晚楓念著孫兒的口氣。

趙晚楓立刻橫眉冷對，「我可沒有在開玩笑！這麼多人死於在庫泉的手上，就為了他所謂的野心，庫泉不是個孫兒是什麼！」

沈思思面無表的接話道：「烏王八蛋。」

「那不一個意思！」趙晚楓不滿道。沈思思的思慮稍微周一些，笑了笑趙晚楓，繼而向許錦言問道：「錦言，這怪聲如果和你們口中的左賢王庫泉有關，那青州城這三年來關於那妖道的傳言是否也和庫泉有關。」

趙晚楓立刻便道：「肯定是有關係了，庫泉邊不是有個張天道的，那張天道不就是個真材實料的妖道！是不是這個人的頭在青州城裏飛？」

許錦言：……。

「你這個形容…。頭在青州城裏飛，怎麼本來這麼恐怖的一件事被你一說，我就這麼想笑呢。」沈思思苦笑不得道。

許錦言道：「說的也沒錯，妖道的頭是在青州城裏飛，但是這個妖道麼…。還真不是張天道。」「那是張天道設下的一場局，庫泉練兵的這件事是從三年前開始的，當年青州城應該有人好奇去了白雲山探訪，張天道怕事敗於青州百姓，便設下了所謂妖道害人的傳言。以免青州城百姓在初一十五這兩日外出，將白雲山藏的驚天揭。」

「錦言，你說了…。應該，是不是你其實不太確定？」沈思思問道。許錦言點了頭道：「是，我所告訴你們的這些事有我知道肯定是事實的東西，但也有一部分是我的猜測。」

前世的許錦言並沒有能窺測到這件事的全貌，當時在青州城也只是猜到了妖道的事為假，並帶領著青州百姓捉到了所謂在空中飛的「妖道之頭」。

推翻了妖道的事，也從一些蛛馬跡中猜出妖道的事和突厥人有某種聯繫，可能是為了遮掩白雲山深的東西。但是許錦言的前世並沒有對白雲山深的東西進行深究，直到後來庫泉做了突厥的王，對於白雲山的管轄有所懈怠，當年白雲山裏面的那些骯髒往事才一點點的傳了出來。

關於這件事，妖道的頭是真，庫泉在白雲山深行齷齪之事也是真，但是這兩件事是否真的存在聯繫，是否真的是張天道和庫泉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而製造的迷煙，那就是許錦言的推測了。

「如果你們信我，便跟著我一起等待那個時機。我們一起推翻庫泉的謀，若是你們不信，那你們只當是來青州城玩一玩。這裏的羊和芝麻坨坨也算是可以口。」

許錦言轉過來，極鄭重的對沈思思和趙晚楓如是道。

「來都來了，怎麼可能不信你！」趙晚楓豪氣的揮了揮手，甭管事是什麼，都是要弄死庫泉的，這事兒是真的就當是為民除害，這事兒是假的，那就算是趙晚楓給庫泉找茬！

「錦言說的話，我都信。」沈思思也笑，怎麼可能不信呢，似乎早在見到那雙琉璃眼眸第一眼的時候，就已經對推心置腹。「那我們就準備手吧，我等這個時機已經等了很久了，已經等到…。不能再繼續等了。」

許錦言垂下了那雙泛著的琉璃眼眸，所以便無人察覺那雙眼眸里蘊藏的風暴有多麼的狂嘯和劇烈。——

北明京城，李府。

李揚飛已經在房間里呆坐快三天了，三天裏滴水未沾，只一個人曲坐在地上，背靠著床，雙眸無神，手裏卻握著那隻沈思思最後給他的手鐲。李將軍和李夫人站在窗外看著李揚飛，兩個人又不敢進去，只能在窗前眼的往裏看。

幾天下來，眼看著已經了癆病鬼的兒子又消瘦了一大圈，鬍子拉碴的，臉龐消瘦的幾乎癟了進去。原本那麼英的年輕人此刻憔悴的卻像是垂垂老人。李夫人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寧安郡主帶著嘉玨…。思思已經走了，以後又不回來了。兒子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我可怎麼活。」

李將軍心裏也焦急，但是裏還是罵道：「都是他自己造的孽。若不是他以前那麼對待思思，思思那麼善良的子怎麼會一走了之。現在知道後悔了？遭多大罪都是他活該！」

「你這話是當爹的說的麼，不管揚飛做了什麼，他也都向思思道過歉了，又把自己折磨這副樣子，而且本來…。流產的那件事也都只是那個青樓的人在胡鬧，揚飛又沒有真的讓那個人懷上孩子。」李夫人絮絮叨叨的，滿臉都是不忿。

李將軍立刻橫眉道：「你這話不要讓我聽見第二遍。咱們兒子這些年是怎麼對待兒媳婦的，你我不知道？這些年他出去胡鬧了多次？他自己心裏都清楚的很，你這個當娘的別想給他遮掩。而且道歉？你這話說了自己不虧心麼？那流產的是思思的孩子，也是李家的骨。豈是一兩句道歉就能過去的事。」

李夫人噎了一噎，「沒了的是我孫子，我能不心疼麼。但是…。但是事已經這樣了，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以後把揚飛管的一點也就是了，何必一走了之，還永遠都不回來了。」李夫人看著房間裏面枯坐的李揚飛，心疼的眼睛直潤，「老爺……你說思思還能回來麼？」

李將軍嘆了口氣，「思思的子隨爹，都是個寧折不彎的，既然下定了決心，這一回……估計是很難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