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夫人回來了，夫人回來了。」護衛從府外歡天喜地的跑了進來，準備將這個好消息講給正愁眉苦臉的坐在大堂里的李將軍和李夫人。

李將軍聽見了護衛的歡喜之聲，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見了旁邊同樣驚喜的李夫人，他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耳朵沒出問題。

李將軍立刻站起來，滿是期盼的向府門看去。不一會兒，一抹白的影就從府門外踏了進來，步子走的很慢但是很穩，沈嘉玨的子太虛弱了，走兩步就需要停下來歇息一下，儘管走的這樣慢，但的心裏卻沒有毫的遲疑，手裏的攥著合離書。

李將軍和李夫人急急向門外迎去，尤其是李將軍，急的鞋都踏掉了，他顧不得撿鞋，趕著去看沈嘉玨是否安好。

回來了，兒媳婦終於回來了。李將軍的心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就說嘛，兒媳婦最是懂事的人，怎麼能在外面待那麼久都不回來。

這不，氣消了就趕回來了。

這回他一定要替兒媳婦好好的教訓李揚飛那個臭小子，以後李揚飛要是敢再去那些煙花之地，他就拿軍打死那個臭小子！

李夫人比李將軍先一步接到沈嘉玨，扶著沈嘉玨的子心疼的道：「你這孩子，就是生氣也不應該一走了之，這些天都快把我們急瘋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以後有什麼臉去見你爹！」

沈嘉玨微微笑了笑，將李夫人的手很得的推開，「娘，我很好。我這幾日都在寧安郡主府里住著，郡主是個溫又善良的人，待我很好。您不用替我擔心。」

李夫人被沈嘉玨推開之後，心裏稍微有些異樣。帶著疑的目，抬起頭看了一眼沈嘉玨，沈嘉玨消瘦的容上含著笑意，連一類似悲傷難過的緒都沒有。

李夫人忽然就覺得有些事可能不太妙了。李將軍渾然未覺沈嘉玨的變化，隨口便對沈嘉玨道：「回來了就好。快回房裏歇著，爹這就出府把李揚飛給你找回來，他去找你了，這兩天沒一天是著家的，當然，他的事兒還沒完呢。這麼欺負你，這回爹一定好好教訓他，給你出氣！」

李將軍看著瘦弱的沈嘉玨，不眼裏有些潤，他知道沈嘉玨了大苦，孩子沒了，自己又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差一點就去見了戰死的爹。

李將軍是李揚飛的爹，但是沈嘉玨也是李將軍看著長大的，面對這樣一個又是兒又是兒媳的人，李將軍怎會不心疼。

「思思，是爹對不住你。從前太慣著揚飛了，讓你了這樣大的苦。若是爹前些年將揚飛管的一點，你也不至於…。都是爹對不住你。」李將軍看著瘦削麵黃的沈嘉玨，越看心裏越難過。

老友是本著信任才在臨死之前把兒托他照料，結果他不但沒照顧好，還任由李揚飛將沈嘉玨毀了這樣。

若是老友在天之靈看到了自己兒如今的這副模樣，一定得後悔當初把兒託給他。

李將軍說的激，甚至有些老淚縱橫，但是沈嘉玨卻向他搖了搖頭，很真誠的道：「爹，你不用責怪自己，也不用責怪揚飛。從前的事不怪他，都是我一個人的執念太深，才將事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李將軍心裏一，也意識到了些不對勁的地方。他想多說兩句，沈嘉玨卻向他和李夫人鄭重的道了句，「爹，娘。兒媳有話想對二老將，請二老廳上座。」

李將軍和李夫人都不願意上座，誰都看出來沈嘉玨不太對勁，上座…和上火坑一樣。但不願意是不願意的事，沈嘉玨一再懇求，李將軍和李夫人也都只能著頭皮上了座。

李將軍和李夫人剛一坐定，沈嘉玨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白披風的角都隨著跪下的作而飛揚了幾分。

李將軍夫婦登時大駭，沈嘉玨如今的子怎能行如此大禮，李夫人就要下來攙扶，但沈嘉玨卻沒有給李夫人這個機會。

沈嘉玨大聲道：「爹，娘，兒媳不孝。與夫君李揚飛緣分太淺，今生無法維持姻緣，也無法再孝順二老。」

沈嘉玨頓了頓，復又道：「二老對沈思思的養育之恩，沈思思難以報答。但只要沈思思活著一日，便一定會償還二老的恩。」說罷，沈思思起，走到了李將軍夫婦的面前，將一封和離書高高舉起，隨後將白披風起，又跪在了地上。

李夫人又急又驚，立刻從座位上走了下來，「嘉玨！你說什麼呢？」

李將軍也更是難掩震驚，「思思，你可不要在氣頭之上做傻事！」

沈思思極堅定的搖頭道：「李將軍，這件事是沈思思大徹大悟之後的決定，非是一時的氣話。這些年我限制了揚飛的自由，也將自己死死圈住。若是繼續，我只有死路一條。但有人曾經對我說過，生命很寶貴，不起蹉跎，若是過不下去了，就得換一個活法。」

「沈嘉玨的人生已經過不下去了，所以從今天開始我要作為沈思思活下去。」

沈嘉玨只有一個份，那就是李揚飛的妻子，沒有自我，只有那一份愚蠢的。

但是沈思思是沈思思，獨立完整的一個人，不再為任何人而活，也不再為任何人獻出所有的。

「這封和離書，還請二老收下。」

「嘭」的一聲，大門被一腳踹了開來，手捧和離書的沈思思回頭去，門口站著一個人，原本健壯的子消瘦的幾乎病態，他似乎有些站不穩，左手扶著門框而立，手上青筋暴起，足可見他用了極大的力氣。

他死死的盯著，眼神卻滿是慌張和憤怒。

「你……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已經抖的不樣子。在看見李揚飛的那一瞬間，沈思思還是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不是慌張李揚飛的出現，而是害怕。

懼怕那個殺了的孩子，還差一點死了的人。沈思思低垂下眼簾，強的迫使自己不要害怕，本來今日就是挑了個他不在的日子來送和離書，非是怕自己和離的心思阻，的決心已定，絕不會再改。

可不想看見李揚飛，一看見他，就會想起那個化作水的孩子。

「我……我要和離。」沈思思迫自己抬起了頭，不可以輸，已經輸了這麼多年，賠的本無歸。

最後一次，絕不能輸。

聽清了的話，李揚飛的子晃了幾晃，極不穩，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到在地。

方才剛走到門口，護衛便同他說了沈嘉玨回來的事，他狂喜的飛奔到了大廳卻聽見了那樣一番話。

說若是繼續，只有死路一條。

說日子過不下去了，得換一個活法。

說……要和離。他知道他傷害了，讓了大苦，他願意用下半輩子去彌補，去補償的苦難。可怎麼……怎麼就說出了和離兩個字。他扶著門框，支撐著自己的子站好，看向了沈思思。

落眼眶裏的子又瘦又小，從前那雙神采飛揚的杏眼深深的凹了進去，大大的白披風將的子包裹，但依然可以清晰看見那副子已經消瘦到只有皮包著骨頭。那麼弱可憐的樣子，哪裏還是他那個威風凜凜的悍妻。

他想上前將弱小的擁懷裏，可他不能那麼做。

他看的出來，害怕他，多諷刺……從前那麼珍惜他的人被他到了一看見他就止不住的發抖。

「夫人，能不能……把話收回去。」李揚飛幾乎是哀求的看著沈思思。沈思思有些驚訝李揚飛的反應，他又不喜歡，何必阻撓，若是提出和離，他不應該立刻就滿意的答應下來麼…。

這樁婚事，苦了他那麼多年。

沈思思嘆息一聲道：「李校尉，你我沒有緣分。從前是我沒皮沒臉的一味強求，卻害了你這麼久。你無須因為憐憫我而推辭和離這件事，苦果卻自己吞。這些年我也夠讓你厭煩了，沒必要讓你再煩惱下去。」

「和離書雖然是我拿過來的，但肯定算是你休了我，府里我的那些東西我沒時間收拾，你隨後就都扔了吧。別讓你以後的夫人看了心裏不痛快。」沈思思說完，將手裏的和離書給李揚飛遞了過去。

「沈嘉玨，你是故意說這些話讓我心疼麼？」李揚飛盯著出的那一段細的可怕的手腕，卻不願意接過那一封斷了和他姻緣的和離書。

沈思思沒明白李揚飛的話，想了想道：「雖然你我從小一起長大，可能算是有點分。但你不需要這樣。」

他那麼討厭，怎麼會心疼呢？

李揚飛這個人從來就是心腸，多半是怕被休了之後沒地方去，這才想拒絕和離。

沈思思輕聲道：「你從前便常說徐史家的小姐生的，雖然你沒明說過，但是我也知道，徐史肯定不能讓兒做妾，所以你就沒娶徐小姐進門。等我一走，你就能順利的娶徐小姐做夫人了。我這些年沒讓你納妾，孩子也……沒留住，還讓你在京城裏落了那些不好聽的名聲。真是對不住你的。也沒什麼能補償你，只能給你一封和離書。」

李揚飛越聽越生氣，也愈加心疼，他踉蹌的跑到了沈思思的邊，抓住了沈思思的胳膊，搖著頭打斷的話道：「我不和離，絕不！我從來也不想娶什麼徐小姐，我只是隨意說說好看，你怎麼就當了真，我只想要你，夫人，我只想要你。」

那是他的夫人，婚之時他在父親面前跪地發誓要呵護終的夫人。

他不可以失去，絕對不可以。

沈思思吃痛，揮掉了李揚飛的手，「你不要我！」

你每一次我，都會讓我想起我曾經在你手下失去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