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守將關長亮被齊人策反了。

他這一反，齊軍輕而易舉就攻佔了大週一城。

急報八百里加急呈到泰安帝案頭，令他的臉比殿外飄著的第一場大雪還要冷。

近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朝廷其實對戰事有所準備，可關長亮的突然投敵不在預料中，造的後果令人難以接。

泰安帝急召見各部重臣，調遣兵力準備北上。這批北征軍其實早有計劃，就包括一直在訓練中的騎兵營，掛帥之人也是定好的，乃素有戰功的大將軍徐敬。

只是北征大軍還沒出發，大周與玉琉邊境發衝突的急報就傳來。

與此同時，藏南地的平樂帝一方突然現，趁著臨近小城還沒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此地，並打著復正統的大旗徵集民兵，提升實力。

一時間大週四面楚歌，風雨飄搖，特別是北地竟又有兩名將領帶著親兵投靠北齊，對人心造的打擊比腥風雨的暴還要大。

在臣子面前大多喜怒不形於的泰安帝一連摔了兩個茶杯，宣泄心中憤怒。

儘管早預料到要起戰事並有所準備，可這一日真的到來，才發現再多的準備都是不夠的。

人心往往出乎預料。

北地形勢嚴峻，吏部尚書提出了建議：“靖王守衛北地多年，對北地諸將多有了解，當下如此局面，臣以爲可以使靖王坐鎮北地，與徐將軍共抗大敵……”

雖然諸王進京已有十來年，朝中老臣還記得靖王在北地時齊人還算安分，

那些子都不大。

泰安帝思慮良久，接了這個建議。

北地形勢太嚴峻了，齊軍勢如破竹，己方軍心不穩，需要一個悉那邊且有威信的人坐鎮。毫無疑問，最合適的人就是靖王。

自從起，泰安帝決斷越發雷厲風行，當即就把靖王召見宮來。

“不知皇兄弟弟來有何事？”靖王恭聲問。

泰安帝打量著比自己小了幾歲的弟弟。

他還記得靖王剛進京時蜂腰猿背，量頎長，之後就眼可見胖了起來，然後他就越看越順眼了。

今日細細打量，倒是比印象中瘦了些。

“五弟清減了。”

靖王面苦：“戰事一起，兵將流，百姓苦，弟弟想著這些就吃不下飯啊。”

泰安帝嘆了口氣：“讓五弟跟著擔憂了。”

靖王心中一，有了猜測，面上半點不勸：“越是這種時候，皇兄越要放寬心啊，您可是咱大周的定海神針。”

“大周的定海神針？”泰安帝自嘲一笑，“有神針定海還能這樣？就說大哥，朕實在沒想到他還活著，還打出復正統的旗號招兵買馬……”

他說著這些，定定看著靖王。

靖王在泰安帝提到平樂帝的瞬間一皺眉：“他也好意思提復正統，大周險些讓他折騰沒了……”

靖王如此反應，主要是爲了安泰安帝的心，但也有真心話在其中。

兩年啊，大哥那個敗家子繼位短短兩年就丟了十城，甚至有一城是他贏了那一仗後和談時送出去的。

得知談判結果，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那一仗不是他親自打的，還以爲打輸了呢，氣得他險些提刀去把己方談判員的腦袋砍了。

特別是在天高皇帝遠的北地，重兵在握，他都生出過沖到京城去把那大敗家子掀翻的衝。

不過他就是想想，還是在北地一家人其樂融融、自由自在更舒心。

總的來說，靖王一方面厭煩泰安帝的疑心重，一方面也有那麼一點理解這個野心的兄長。

靖王的反應，無疑取悅了泰安帝。

“還是五弟懂朕啊！”泰安帝長嘆一聲，聲音低沉下來，“五弟，朕有一事要拜託於你。”

靖王神立刻凝重起來：“爲皇兄分憂，是臣弟的本分。”

泰安帝當即說出讓靖王北上的事。

靖王心中明鏡一般，泰安帝打了半天牌是讓他去了北邊好好幹，要是以爲有拒絕的餘地，那就是不識趣了。

他也無意拒絕。

北地有他的故友舊部，有他保護過的百姓，更有他打道多年親眼見過其殘暴的齊人。

他若貪京城繁華不去，等大周亡於齊，那纔是人間煉獄，悔之晚矣。此去哪怕最後還是最壞結果，至他盡過力了。至於丟了江山到了地下如何向父皇代，就是大哥和四哥他們兩個的事了。

靖王立刻表了態。

兄弟二人在格外友好融洽的氣氛中結束了這場談話，靖王回到王府把家人到一起，宣佈了將要北上抗齊的事。

“王爺要北上打仗？”靖王妃一聽就慌了，“我都聽說了，北邊現在齊人形勢大好，咱們的人傷亡嚴重。王爺要去打仗太危險了，能不能不去啊？”

見靖王妃紅了眼圈，靖王趕把泰安帝搬了出來：“這是皇上的意思，我要不去那不是抗旨嗎？”

“可是——”靖王妃滿心不願，卻沒了法子，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安生了這麼多年，怎麼就了呢。王爺都當祖父的年紀了，哪裡得了上戰場的苦……”

這話靖王就不樂意聽了：“孩子們都沒家呢，離當祖父還早著，我這個年紀南征北戰的武將多得是。”

他才四十出頭，怎麼就上不了戰場了！

靖王妃哭紅的眼睛一瞪：“我怎麼聽著王爺願意呢？”

“咳咳咳，沒有的事，這不是聖命難違，沒法子嘛。”靖王忙給三個兒使了個眼，示意他們好好勸勸。

祁煥默默後退一步。

人微言輕啊，勸人的重任還是給大哥和小妹吧。

祁爍開了口：“母妃擔心父王的心我們都明白，別說您擔心，我們兄妹也不放心父王北上征戰。”

靖王妃連連點頭，心道還是爍兒懂事。

“這次北征就由兒子陪父王一起去吧。兒子一定保護好父王，不讓母妃憂心。”

“嗯……嗯？”靖王妃反應過來，聲音揚起，“爍兒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