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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里，雜役將報案的吳董氏請過來，其他人都暫時分散在幾個房間里喝茶歇腳。

葉文初在魯志杰的公房里，和大家說這個案子。

“……還請各位給一點看法。”葉文初認真問大家。

胡莽對葉文初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地變化，葉文初并非只是倨傲，還謙遜，也不是自負，而是自信，說話做事完全不是這個年紀能有的周到和沉穩。

“我如此聽著，除了對董邱氏殺人的機有點不明白外，其他的，我沒有想到。”胡莽也認真思考，認真回答。

左拐子沉了一下，道：“四小姐，我倒有個疑問。董邱氏是怎麼做到這麼多事，而不被人發現的？”

“你是說殺董馬氏的那天下午？”

左拐子很高興葉文初接了他的話，這是給與的尊重，他道：“是的。那天下午許多人看見了，怎麼藏的尸，又是怎麼將尸掏空，烘干，泥塑送子娘娘？”

“那幾日，不是說大家都可能去找人嗎？”

就算晚上做事，可白天也會留下痕跡。

不可能毫無察覺。

“與其說，什麼時候藏尸，不如說，為什麼要選擇在送子娘娘廟殺人！”沈翼放了茶盅，看向葉文初，“四小姐是疑這一點？”

葉文初如醍醐灌頂：“沈先生說得對。”

起在房間里踱步，又停下來看著所有人，問道：“如果這些人都是殺的，已經是個很有經驗的殺手，殺人、理尸、風干、最后理都已有了四次的經驗。”

“家那麼大，屋頂掛尸都沒有人發現，想殺董馬氏其實很簡單。”

“為什麼選擇送子娘娘廟？”

不論的機是什麼，為什麼會選擇一個更危險，更容易暴的場所，作為殺人現場。

“難道，是激殺人？”魯志杰道，“二人高高興興去，卻臨時起了沖突，于是痛下殺手？”

馬玲道：“董邱氏不像是沖的人。”

八角舉手：“魯大人，我見過董馬氏，那個老婦非常彪悍，不管打架還是罵人肯定都難遇對手。”

“那如果兩個人手，董邱氏還不一定是董馬氏對手嘍？”彭池問道。

“那會不會是誤殺？”海鞘試探地問道。

“死者是被勒死的。”左拐子道，“娘娘廟我看過環境，沒有隨手可取的繩子，所以勒死一個人，我認為不可能有誤殺的可能。”

海鞘嘆氣，“那我不知道了。”頓了頓看向葉文初，“要不先問訊？聽聽那些當事人的想法。”

“那就去問訊。”葉文初道，“我去找吳董氏聊一聊。”

海鞘忽然被重視，不適應的紅了臉，等葉文初先走了，他小聲問彭池：“四小姐，還平易近人。”

“我以為一直都很自負。就是那種我說的都對，誰都不許反駁，”海鞘撓著頭，嘿嘿笑著，“還能和我們商量案子。”

彭池也不敢說他知道，馬玲呸了海鞘一臉：“再過幾天你會發現，我師父還很幽默風趣。”

說著，大搖大擺地走了。

八角跟著補充：“還能發現，我家小姐可可親。”

海鞘角抖了抖，忽然問沈翼：“沈先生，四小姐可可親？”

“你有疑問？”沈翼反問他。

海鞘搖頭：“沒、沒有。”

“連沈先生都覺得可可親，那就是真的可可親了！”他道。

胡莽也幫著去問訊，葉文初則去問吳董氏，關上門和吳董氏對面落座，續茶道：“你娘找到了，你和我開門見山說說你的。”

“四小姐，您為什麼這樣問呢？是覺得我娘不是我大伯娘害死的嗎”吳董氏也不傻，案子明明都很清楚了，可葉文初還問，這分明就是存疑了。

不然不可能一直問。

“我有疑問。都解開以后，這個案子才算真正的明了。”

吳董氏點頭，喝了口茶，回道：“我爹和我大伯都打人，這是真的。我姐妹四個加上我娘，都被我爹打。”

“他瘋起來，打得我們滿地爬。所以一到能嫁人的年紀，我們都迫不及待嫁人了，尤其我大姐，日子再難都不回家。”

“只有我，在家多陪了我娘幾年。我娘這人……也就是我娘吧，要是我別人家的，我連話都不想說。”

“反而我大伯母，對我們姐妹四個人一直很好。識字，做事說話腦子很清楚，我姐妹認的幾個字，都是我大伯母教的。”

葉文初想到昨天見到董邱氏的樣子，說話做事很從容，氣質也不同于董家坳其他的老婦人。

葉文初的手指挲著茶盅，緩緩的：“你的意思，你大伯母不會殺人？”

“我不知道，”說到這里吳董氏的眼淚滾落下來，“我的意思都沒有用，大伯母確實殺了人。”

說著，重重嘆了口氣：“四小姐，我、我是不是不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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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我要找到我娘，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葉文初回答：“你沒有做錯。”

“那四小姐的意思呢？”吳董氏問葉文初。

葉文初道：“不好說，我還有疑問但并沒有得到答案。”

“什麼疑問？”

“為什麼選擇送子娘娘廟殺人？”

吳董氏一怔，認真想了想，也沒有答案，葉文初又換了個問題：“如果殺的夫君，是因為家暴，那麼為什麼殺了兩個兒子？”

“虎毒不食子。”

吳董氏搖頭：“不、不知道，我想不到！”

葉文初微微頷首：“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好、好。”吳董氏回去，葉文初忽然喊住，“你們村誰會泥塑？”

這是一門手藝，就在剛才葉文初忽然明白了，一直忽略了什麼。

那佛像開面非常漂亮慈祥，這不是尋人就能做到的。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疑問，董邱氏殺夫君和孩子是干尸法，吊在屋檐上風干，那為什麼把老公和四弟埋土里，卻將孩子們做了金玉，又在送子娘娘廟殺董馬氏立刻將泥塑送子娘娘？

前后對比，的殺人手法其實有點不同。

吳董氏想了想，道：“泥塑嗎？沒、沒有！”

“你那天在廟里看到送子娘娘時多看了一眼，為什麼？”葉文初問道。

吳董氏回道：“哦哦，我就奇怪送子娘娘怎麼換新的了。”

“沒有人告訴你嗎？”

“沒有。”

“你弟妹也沒有提？”

“沒、沒有！”

葉文初微微頷首，讓吳董氏回家了，站在縣衙的中庭里，心里有什麼跳了出來，招手喊來八角，兩人出門走了。

“去跟著。”沈翼讓乘風跟上，乘風一臉聰明人的表，“主子，要跟到什麼程度？”

沈翼盯著他，目很深，沒有回答他的話。

“知、知道了，保、保護四小姐。”乘風收回“聰明人”的表，蔫頭耷腦地跟著去了。

葉文初去了董馬氏的家。

董蘇氏和董明夫妻都不在，站在院子里打量了半天，去了董馬氏的房間。

“小姐，這里您不是來看過了嗎？”八角道。

葉文初道：“兇手給不了答案，就來找董馬氏給。”

“會、會是什麼？”

“錢！”葉文初道，“董馬氏的服穿的不錯，這麼多年又一直在給兒媳看病吃藥，董明又不干活，幾個兒不怎麼回家，想必并不補。”

“的家用哪里來的？”

兩人翻箱倒柜，八角趴在床底，在床的四個角里，找到了七兩碎銀子。

“是訛詐的嗎？”八角問道。

“還有。”葉文初在柜的邊角里，找到了一個錢袋，打開以后里面的錢讓很吃驚，足足有六百多的銀票。

正宗葉氏錢莊的銀票。

“哪里來的錢？董邱氏為什麼有這麼多錢？”

“看家過的不像這麼有錢的樣子啊。”八角道。

葉文初沒有說話，出了房門，進來董蘇氏的房間。

床鋪很整潔，房間里灑掃過，打開了柜，在破舊的服下面，著一個包袱，拆開包袱里面有董蘇氏換洗的，以及幾塊碎銀子。

“要離開這里。”八角道。

葉文初頷首：“要離開不奇怪，但離開就很奇怪。”

董蘇氏給人的覺，是乖順不反抗。是婆母失蹤前想走，還是婆母失蹤后收拾好包袱的？

如果是以前，婆母的格肯定會翻的柜子，這個包袱太危險了。

如果是失蹤后……為什麼半個月了還在這里？

“會不會，是察覺了董邱氏殺人，畢竟最近一直在找人。”八角道。

“有沒有聞到藥香？”葉文初問八角，八角開柜最下面，取出了四副藥，拆開來遞給葉文初。

葉文初撥了兩下，笑了起來：“你猜是什麼？”

八角盯著葉文初，“不、不會是那種藥吧？”

“正好相反，是傷的藥，長期服用，男便會徹底衰弱，直至毫無反應。”葉文初道，“這藥材很新鮮。”

顯然是報復。

八角張大了不敢置信。

兩人將房間復原，葉文初開門出去，忽然腳步一頓，看到了在很暗的墻角里，擺著個鎮宅的小。

這個小是泥塑的，還描了金漆。

“回衙門。”葉文初將小擺在原來的位置，一出門就看到乘風的擺一晃而過。

“乘風。”葉文初了一聲，乘風就乖覺地走出來，低聲道，“你主子現在有錢了，應該不用扛包了吧？”

乘風角抖了抖，道：“要、要去。”

“那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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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你半天功夫，我付你工錢，你在這家盯一盯。”

乘風哪敢拒絕，拽著角小聲道：“四小姐不用給工錢，我找我主子要。”

“一碼歸一碼，我給你。主要是沒有別人，我認識的人里，你武功最高，又最聰明機靈。”

乘風腰板立刻支棱起來了，自信地道：“知道了，我一定認真盯著。”

葉文初道謝，帶著八角回了衙門，徑直去了董明歇腳的審訊室。

董明看見就很規矩，問道：“董蘇氏，娘家是做什麼的？”

“家嗎？爹死了，以前好像專門在廟里做事，給菩薩塑的。”董明問道，“葉差爺，有什麼問題？”

他說著見葉文初沒有接茬，他又補充道：“但會不會泥塑我不曉得。我只見過一次泥人，后來就沒有過了。”

“知道了。”葉文初走了幾步，又問他，“你大伯娘對好嗎？”

董明點頭：“很好。我娘在家的時候不咋去，我娘只要不在，就會去大伯娘家。”

“不過，我娘其實也不說，畢竟我兩個堂哥都不回來了，我娘就讓我蘇秀春去哄大伯娘，把家的房子弄到手。”

葉文初微微頷首：“你娘有錢嗎？”

“錢？沒有吧。我想吃我娘都不給我買，說家里沒錢。”董明道，“有錢不可能不給我啊。”

董明趴在桌子上，看著葉文初：“葉差爺，我、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現在就能回去，喊上你媳婦一起。”

董明應是，去隔壁喊董蘇氏，夫妻兩人在門口等董長更，八角買了十個包來，讓他們夫妻在茶水房里吃。

董明許久沒吃，一口氣吃了六個，還要再去拿的時候，董蘇氏按住了余下的包子，靜靜看著董明道：“這是我的，我還沒吃。”

“你、你怎麼和我說話的？”董明驚呆了，以前的董蘇氏不敢，唯唯諾諾以他為尊。

董蘇氏道：“我要做事干活，也要吃東西，你顧忌我一點，我才能活著一直給做飯！”

“我打、”董明抬手但忽然先到，董蘇氏說的是對的，現在只有了，他娘死了，“吃吃吃，噎死你。”

他癱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剛才那位很漂亮的差爺說問我，你爹是做什麼的，我記得你那死鬼爹是給菩薩塑的吧？”

“你告訴了？”

“不能說嗎？”董明看著，“你怎麼回事，今天和我說話古里古怪的。”

董蘇氏將剩下的所有包子吃了，拉著高明道：“回家！”

“不是等二伯他們一起坐車回家？”

“家里鴨沒有人管，回去！”

“我不走，我他娘的累死了。要走你走！”

“你要不走，我現在就收拾離開你家，你信不信我一走，你就死在家里？”董蘇氏問他，“你知道柴火怎麼點？田里是直接長米還是出稻子嗎？”

董明被震住了，這樣的蘇秀春顛覆了他的印象。

“走！”董蘇氏拉著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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