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竹回著他,心里有些抱怨,他總是不跟細說,但還是淺淺含笑,“不遲,剛剛好。”
他確實遲了。
說好的八月十五前,一家子相聚,但現在十月都快過完了。
又一想,他國事繁忙,又不能親自去迎。
不怪他了。
“爹!爹!”
兩個孩子著手臂,朝穆元修歡喜地喊著。
穆元修翻下馬來。
車里的兩個宮姑姑們,很識趣,馬上命人停了馬車,走下車來,請穆元修進車。
穆元修一手攬一個孩子,“爹想你們了,你們有沒有想爹?”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想。”
“來來來,讓爹爹親親。”穆元修親親這個,親親那個。
父子三人其樂融融。
坐在對面的李玉竹,抿而笑。
穆元修和孩子分開快一年了,那時候,兩個孩子剛學走路,正是不記事的時想,他們哪里想得起有穆元修這個爹?
為了不讓孩子們忘記穆元修。
請李興盛畫了穆元修的畫像。
李興盛畫工絕佳,將穆元修得極像,看著畫,就像看到本人一樣。
兩個孩子天天點著畫,喊著“爹爹,爹爹”。
又時常對他們說著穆元修的事,就這樣,孩子們才認出穆元修來。
穆元修也知道,孩子們居然記著他,一定是有著原因的。
他將孩子們扶著坐好,挪到對面,摟著李玉竹,“玉竹,辛苦了。”
李玉竹睇他一眼,埋怨道,“當然辛苦了,每天都要教他們認他們的爹,就怕他們見了你,喊你一聲叔,那多丟你面子?”
穆元修莞爾一笑,將摟進懷里。
他們的馬車后面,跟著李興安和果果,還有百里睿。
三人看到熱鬧的迎接隊伍,十分驚訝。
果果小聲對李興安說道,“三叔,小姑父很用心嘛,看,這麼熱鬧的迎接,我打聽過了,這里離城還有五里路呢。這要是進了城,不是更熱鬧?”
李興安冷笑,“不熱鬧點,我就不讓你小姑進城了。”
果果抿笑道,“小姑不進城,彤彤和瞻兒自己進城去,小姑不會進城找?你還能攔著人家一家四口?”
李興安黑著臉,“你小姑嫁早了!”扭頭時,瞥見走在果果邊的百里睿,他拉了拉果果的袖子,小聲道,“果果,別嫁那麼早,晚點嫁,在京城多住幾年,對了,你三嬸可喜歡你了,你住我們家吧?”
果果搖搖頭,“不要,我要住百里府去。”
李興安拉長著臉,“你還沒嫁呢,不能一直住百里府。”
“可我們訂親了呀,我遲早要嫁去的。”果果不同意的。
“你個待嫁的姑娘家,老是跟男方家來往不好,顯得不矜持,將來被婆家小瞧。”李興安提醒。
果果瞇著眼,“三叔,三嬸未嫁前,也住你家來著,你在瞧不起?”
李興安一怔,臉旋即變了,“胡說,我怎會瞧不起你三嬸?”
“你剛才不是說了嘛,未婚前,子住男方家里,會被男方家瞧不起,我可記得清楚呢。”果果挑眉。
李興安,“……”這孩子,小時候瞧著不說話,跟個傻孩子似的,怎麼長大了,變得伶牙俐齒了?
啊,他三妹李玉竹也是這樣,小時候是悶葫蘆,長大了一張能說死人。
這姑侄關系還最好,不愧是姑侄!
脾氣都一樣!
“不跟你說了,你到時候哭了別怨我沒提醒你。”李興安將頭扭過,說不過了,唉。
果果歪頭看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百里睿老實,“果果,你笑什麼?”
“沒什麼,想著,咱們進城后,先去哪玩。”果果笑瞇瞇的。
“今天怕是沒時間玩呢,得先去休息休整,晚上會有宴席。”百里睿看看天,這時候才上午,中午大家休息會兒,晚上一準有宴席。
“晚上赴宴時,咱倆坐一塊。”果果朝他眨眨眼。
“好啊。”百里睿也笑。
李興安,“……”唉,都是一對對的,就他一個人。
凌珞那婆娘有沒有想他啊?
他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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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里來路,很快就走完了。
城門口更是熱鬧非凡。
鑼鼓喧天,百姓們的歡呼聲更加高昂。
穆瞻云和穆彤云,好奇地趴地車窗口往外看。
李玉竹看了眼外面,握著穆元修的手,“元修,這麼大的陣勢,你安排了許久吧?辛苦了。”
“欠你許多,這些都是應該的。”穆元修摟著,“北燕比趙國寒冷,和鎮安府相比,更要寒冷幾倍,玉竹,讓你在這兒陪我,你會不會怪我?”
李玉竹想到前世,還是個孤兒呢,什麼苦沒吃過?
“你是我夫君,你去哪,我去哪,咱們說好的,永遠不分開。”李玉竹抬頭他。
“對,咱們永遠不分開……”前世,今生,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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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進了城,果然比城外更熱鬧。
各大商鋪前,全都滿了人,看到馬車走來,全都高聲歡呼。
熱鬧的歡迎隊伍,一直延到皇宮。
北燕的皇宮,不及趙國的富麗堂皇,但因為是石砌的宮殿,屋頂刷著彩漆,倒也巍峨壯觀。
宮門前,候著文武百。
照例是三呼皇上萬歲,皇后千歲。
但是,進皇宮的只有穆元修李玉竹和孩子,李興安和果果還有百里睿,被擋在了宮門外。
“三殿下,平樂郡主,百里公子,驛館就在前方不遠,請隨老夫前往。”費太傅笑著朝李興安他們三人點頭。
李興安懂禮節,他只是擔心李玉竹而已。
“行吧,那就勞煩費太傅前頭帶路吧。”這還帶著李玉竹的陪嫁隊呢,總不能丟下其他人不管。
一行人,跟著費太傅去了驛館。
說是驛館,其實是北燕前朝一位被廢王爺的王府。
穆元修差人修繕之后,專門預備給前來的趙國使臣們居住的。
王府的規模,和趙國的廬陵王府不相上下。
發現住還算滿意,李興安才沒說什麼。
心說這才像話,他還真以為是破舊的專門停馬的驛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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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竹穆元修的馬車直接駛進皇宮,一直到最大的宮苑永興宮的大殿前停下。
“恭迎皇上,皇后回宮。”
一眾侍和宮們,分裂站兩排。
有侍挑了簾子,請他們下車。
“到了,今后,咱們一家四口住這里,等瞻兒和彤兒五歲時,再分府。”穆元修牽著李玉竹的手,先走下馬車。
跟著李玉竹來的兩個大宮,將兩個孩子抱下來。
雖然雪下得大,城外的積雪很厚,但宮里的積雪不深,可見,有人經常打掃。
兩個孩子看到和趙國不一樣的宮殿,很是新奇,東看看,西看看。
大姑姑哄著他們,“兩位小殿下,過會兒再來看看,先去看看房間。”
“房間里有好玩的嗎?”穆彤云問。
大姑姑哪知道啊?但當爹的這麼久沒有見著孩子,總會備下禮吧?
“有有有,當然有。”大姑姑哄著。
“太好了,哥,咱們進去啦,看新家啦。”懂事早的穆彤云,拉著穆瞻云的手,快樂往前跑。
兩個大姑姑都快跟不上了。
穆元修牽著李玉竹的手,給介紹著皇宮的大致方向。
李玉竹哪記得住?只點點頭,微笑。
穆元修莞爾一笑,“一會兒人送份圖紙給你。”自家小娘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是路癡。
李玉竹笑瞇瞇道,“這還差不多。”
沒地圖,在幾百間屋了的陌生皇宮走路,一準迷路。
走了幾主要的宮苑,穆元修帶李玉竹去看他們的寢宮。
宮苑外很冷,但寢宮里卻暖烘烘的。
兩個孩子已經開始扯外裳了。
穆元修安排兩個侍宮,帶大姑姑和兩個孩子到隔壁偏殿去休息,他拉著李玉竹的手,走進里間臥房。
門一關,擋住了外面的喧囂。
穆元修將李玉竹地摟著,也不說一句話,就這麼摟著,靠在門上。
李玉竹笑起來,“怎麼啦?相公?”
唉,近一年沒見面,怎麼變得怪起來了?
以往只要分開一天,穆元修就像狼一樣將拖上床了。
好麼,現在一年不見面,倒像個木頭人了?
這宮里,也沒見什麼漂亮的人呀,難不……
“相公,相公?”要不要送點藥吃吃?憋壞了?
李玉竹去他的脈搏。
好的呀。
跳得厲害。
李玉竹又別的地方。
穆元修反而笑了起來,“玉竹……”
“你變得反常了,讓我不習慣了。”李玉竹嘟囔著。
穆元修松開,拉著往床邊走,“這來說話。”
他放下簾子,擋住了外面的線。
接著,他又來給李玉竹寬。
所有的作,還跟以前一樣的。
李玉竹紅著臉,自家男人是正常的,不必吃藥。
就是……
有點喂不飽。
哄了半天,才哄住。
“差不多了,彤兒和瞻兒找不著我,會哭的。”李玉竹后悔了,他的心做什麼?
這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
穆元修道,“兩歲了,該自立了,明天就分府吧。”
李玉竹,“……”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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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兩人沐浴后整好,才走出室。
李玉竹扶著老腰,睇了他一眼,不說話。
穆元修摟著,坐在榻上,“玉竹,去年分開時,你說有話想問我來著,可還記得?”
李玉竹這才想起,還有話要問呢。
“都怪你,延誤時間了,我差點忘記了。”
穆元修莞爾一笑,“現在問吧,也不遲。”
李玉竹打量了下自己的材,“元修,我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不會做裳,我央求你幫忙,你很快就做好了,還做得合的,當時為何做得又快又好?可我發現,你并不會裁呀?”
除了的裳,做得又快又好以外,他自己的裳,全是馬馬虎虎的,破了都不會。
后來,跟著李玉玟學了些補技,開始給他補裳。
穆元修的臉上,斂了微笑,一瞬不瞬地看著。
“玉竹,你相信前世嗎?”
“前世?”李玉竹眨眨眼,如果現代那世是前世的話,算是吧,“也許吧。”俏皮地著穆元修,“咱倆是不是前世有緣,這世才是兩口子?”
穆元修輕輕地點了下頭,“是。”
李玉竹的笑容僵了下去,“真的嗎?”為什麼不記得?
“你不記得了。”穆元修著的臉,“不記得也好,并不是什麼快樂的事。”
李玉竹發現,他的眼神中,浮著極大的傷。
撲進他懷里,摟著他,“那就不想了吧,總之,我們這一世在一起,下一世下下世,以后永遠在一起就好。”
穆元修反手摟著,“前一世,我沒有能力護住你,所以這一世,我絕不會丟下你。”
他絮絮叨叨著,說著他記得的前世。
李玉竹心中極為震撼。
原來……
他給做的裳,是早早就準備好的。
他前世沒有錢給做裳,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凍。
這一世,他們又相聚了,他便早早就準備好。
前一世,他給斂的尸,他當然知道的尺寸。
可他們才說過三次話,認識不到一個月,卻讓他記了一輩子。
李玉竹心里慨,若這一世,不是前來,李家人仍然會過得凄苦。
是他全的幸福,也是全他的完整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