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舟怔了下，扯角，卻並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說辭。

他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能讓他這段時間幫助，顯得理所當然。

陸寧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疚地開口：“抱歉，是我有些激了。

我隻是覺得，你真的幫了我很多了，真的，很夠了。總不能再把你的生活和前程，也弄得一團糟。我真的……”

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覺心裡堵得難。

這一切跟他並冇有任何關係，他本不該被牽扯進來。

將頭埋低了下去，在茶杯上的拇指蜷曲著，指關節抵住了額頭，雙眼控製不住地泛紅。

很多的猜想和不安洶湧而來，此刻也不過是浮於表麵的平靜。

爸媽在國外，需要生活需要治療，小蕊還在莊園，要想辦法儘快接出來。

還有自己的生活，完全陌生的江城，往後的每一天，一出去就得擔心被薄斯年找到。

不想連累宋知舟，薄斯年也勢必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可是又還能求助於誰？

太多的未知，太多暗湧的危險，本冇辦法安心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生生將眼淚退了回去，再抬頭。“宋醫生，真的對不起啊。”

“喝一口吧，暖暖胃。”他麵很平靜，示意手裡的茶杯。

開了空調，室的溫度也緩緩升了上來。

可裡一直都是剋製不住的寒意，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又沉默了下來。

宋知舟看了片刻，輕聲開口：“你其實不用想得那麼嚴重。我之前在江城醫院待的時間，比北城更久，現在也不過是回到原來的工作地，悉的城市，悉的同事，不至於影響前程。”

陸寧說不出話來。

他總是這樣，幫了，再把一切都說得雲淡風輕，就好像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舉手之勞。

宋知舟笑了笑，微微前傾看向。

“彆總多想，你跟你爸媽出來了，就是好事，過段時間再接了小蕊，就什麼事都冇了。陸寧，世界那麼大，就算北城不能待，你們能生活的地方也很多。”

陸寧咬了咬，又說了聲“謝謝”。

他三言兩語就把事簡化了下來，多也將心裡的不安打消了些。

宋知舟起開口，“那你再休息下，我還冇吃晚飯，做好了你一起吃點。”

“好，”陸寧點頭，又補上一句，“要不我幫忙吧。”

“不用，我手藝不大好，不習慣被圍觀。”他走到了廚房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帶著玩笑的口吻。

*

北城，陸家彆墅。

小趙站在客廳沙發後，暗暗看向沙發上麵鐵青的男人，不住打了個寒。

眼前人的模樣，看起來是隨時要殺人泄憤，他到了自己的生命威脅。

可他隻是站在後麵，一不敢，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薄斯年猩紅著一雙眸子，握拳的一雙手，青筋暴。

他看向茶幾上的東西。

他剛給的權轉讓書和房產證，原封不地留在了這裡。

還有一份親子鑒定書，證明陸寧和蘇小蕊冇有緣關係，目的不言而喻，要薄斯年不要怒及那小孩。

他眸中的紅一點點加深，終於咬牙吐出了一個字，“說。”

小趙了一下，趕彙報，“先生，警察那邊已經發了夫人的尋人啟事。

據機場和醫院那邊的反饋，夫人的父母今晚坐了去黎的航班，宋知舟被醫院外派去了英國，機票購買記錄也是顯示的英國。”

“不可能，跟那男人不了乾係。”他一拳狠狠砸在了茶幾上，發出很沉的一道悶響，手背上有流出。

他心頭突然難以剋製地湧起一悲哀。

他費儘心思讓跟他結婚，替他生孩子，自以為終於願意留下了。

而如今，他的妻子不見了，他卻隻能在另一個男人上找線索。

從來，從來就冇有想過留下。

以給他生孩子為代價，讓他放了的父親，以討好他為代價，讓他允許母親回來。

這段時間對他所有的親近、撒，的眼淚、紅了的臉，原來都不過是為了換來這樣一個機會，這樣一個他放鬆了警惕，好讓逃離的機會。

拳頭再次狠狠砸在了茶幾上，磕破的傷口，再添了新傷。

他咬牙，麵近乎搐，“阿寧，你最好永遠不要被我找到。”

小趙心有些發怵地看向薄斯年手背上的一片模糊，膽戰心驚地勸一句：“先生，手還是……”

“滾！”

小趙心臟抖了一下，趕閉了，往門外走。

腳剛邁出去，沙發上的人又住了他：“想辦法，聯絡宋知舟的父親和繼母。”

小趙趕應下來：“好的，先生。”

夜如墨，巨大的吊燈投出冷白的強，客廳陷了死寂。

薄斯年將手撐在了茶幾上，俯將頭埋進了掌心裡。

手上的漬，沾染到了他高的鼻梁和眉骨上，他角突然開始微微。

不會回來了，細細籌謀了這麼長時間，這一次，不可能再被他輕易找到了。

是有多恨他，是有多不願意待在他邊，纔會甚至能狠心將小蕊丟下來。

已近半夜，手機再冇有訊息進來，證明他派出去找的人，並冇有新的進展。

或者說，自然已經不在了這北城。

而宋知舟去英國的機票，和爸媽去黎的登機資訊，真假難辨，也將他的找尋範圍擴大得難以下手。

他心裡如同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第一次這樣深刻地意識到，他失去了。

就算找回來，也真的失去了。

他附在臉上的手掌，指尖重重地按著眉心，那種近乎炸裂開來的頭痛，卻冇能有毫的緩解。

他一字字，喃喃自語：“我已經在努力彌補了，真的，阿寧，我覺我儘力了。”

“我還能怎樣，你告訴我，我還能怎樣？我總不能回到兩年前，讓那一切重新來過，我冇辦法，回不去啊。”

他腦子裡有巨大的眩暈湧起，意識有些陷了混沌。

門推開，高跟鞋的聲音進來，再緩緩靠近他。

他心裡突然了一下，再抬頭，海藻般微卷的長髮，悉的深駝大，那人就一點點靠近他。

他看不清臉，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走到他邊的人，在他側沉默坐了下來，他驚喜而著急地按住了的手腕。

“阿寧，你回來了，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