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上馬車, 宋湘的笑容別說寫在臉上了,連繞在指尖的頭發好像都在笑,快快活活地給主人把玩。
“這又是發生了什麼?”虞寧初好笑地問, 二字, 真是人千回百轉, 宋湘這兩日的表現便是最好的例子。
宋湘沒有再瞞, 將徐簡的那些話都告訴了虞寧初, 只略去了的手腳。其實早在徐簡送上那張改建的輿圖時,宋湘就察覺了幾分,不敢確定罷了。
虞寧初看著宋湘艷若薔薇的臉, 一點都不懷疑徐簡的意,如此至至的人,誰不喜歡呢?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宋湘難得臉紅了下, 看向車窗道:“他好像還不知道我也喜歡他, 讓他先去回絕那位閨秀吧, 然后我再與他一起把話本子寫完,若他能開竅,自會去與哥哥提親, 他不開竅……”就擰得他開竅。
虞寧初想想與宋湘討論話本子時的并肩而坐低聲細語, 換徐簡,同樣相半個來月, 徐簡得多傻才不會開竅?
“阿蕪,這些事你不要與哥哥說,只讓他不要摻和就行。”
快到王府, 宋湘好生待虞寧初道, 而對虞寧初的稱呼,也是在嫂子、阿蕪中間變來變去的。
虞寧初笑著應下, 兄妹倆再親,終究隔了男的差別,正如曾經宋池不會告訴妹妹他經常欺負,如今宋湘也不想告訴哥哥的./事。
擔心哥哥多過問,宋湘提前與虞寧初打了招呼,今晚也不過來用飯了。
所以黃昏宋池回府,沒看見妹妹,眉頭便是一皺:“還在因為徐簡的事不肯出門?”
虞寧初想的卻是,原來宋池也不是什麼事都盡在掌握的,還不知道今日們去過公主府。
“已經好了,就是不想見你。”虞寧初解釋道。
宋池眉頭皺得更深:“為何不想見我?”又不是他招惹了妹妹。
丫鬟們早退出去了,虞寧初低聲道:“姑娘家臉皮薄,上的事我問可以,你問便不喜歡聽,都是人之常。”
宋池看著秀的臉,道:“你臉皮薄我是知道的,卻不知道阿湘竟然也有薄臉皮的時候。”
虞寧初瞪他:“讓阿湘聽到你這話,又要跟你置氣,阿湘比我還大一些,既然了思,你就不要再把當小孩子看了。”
宋池不置可否,拉著虞寧初陪他去更。
虞寧初拗不過他,只好不太練地幫他寬解帶,婚才幾日,這種事之前都是宋池自己做,還沒經驗。
屏風擋住了外面的夕,當宋池渾只剩中,虞寧初將下來的袍放在專門裝待洗的竹簍里,準備去柜子里幫他取長袍。
才轉,宋池從后面抱了過來。
虞寧初的心便猛地一跳,發現,宋池似乎特別喜歡白日里這樣。
“都要用飯了,你別來。”按著他的手道。
宋池笑:“我只是抱抱你,來是何意?”
虞寧初就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靴面。
宋池松開手,坐到床上,沒有來是因為他還在思考妹妹的事:“徐簡都要去相看別人了,阿湘不會還沒死心吧?”
虞寧初也不能什麼事都瞞著宋池,讓他做哥哥的干著急,一邊挑裳一邊道:“今日公主府的工匠搬磚時意外失手,傷了小徐大人,我跟阿湘過去看了看,他們兩個單獨談了會兒話,后來阿湘告訴我,小徐大人是故意傷的,好回絕與順安伯府的相看。”
宋池立即反應過來:“徐簡喜歡阿湘?”
虞寧初笑著默認。
宋池卻不太高興:“才見過一兩面,他能對阿湘有多深的,該不會是看中阿湘的公主份,故意與順安伯府毀約。”
虞寧初反駁道:“小徐大人若是這種心,早就勸徐大人與韓國舅等人同流合污了,何必自己寫書賺錢補工部的虧空,你不要關心則,將好人往壞了想,小徐大人一看就是淳樸憨厚之人,沒有你那麼多花花心思。”
宋池譏笑:“淳樸憨厚?真淳樸憨厚,能這麼快想出苦計?”
虞寧初懶得與他辯解,小聲嘀咕道:“怎麼樣都比你憨厚。”
宋池耳力好,一字不落地聽見了,等虞寧初抱著一套常服走過來,他連人帶裳都攬進了懷里。
虞寧初紅著臉掙扎,然則踢掉了一雙底繡鞋,也沒能甩開上的男人。
幸好宋湘不會過來,夫妻倆膩歪多久都不用擔心什麼。
次日是八月十四,端王府的三個主子帶上節禮,一起去了護國公府,對虞寧初而言,沈三爺夫妻就像的父母,對宋池兄妹而言,沈二爺二夫人也是一樣的慈長輩。
沈明嵐、曹堅也過來了,護國公府很是熱鬧。
天氣晴朗,也好,與長輩們說過了話,虞寧初、宋湘、沈明嵐又攜手去花園里逛了。
虞寧初向沈明嵐分了宋湘的喜事,宋湘雖然想阻攔,可有沈明嵐護著虞寧初,今日的威脅便無法得逞。
只是宋湘很不老實,平時最喜歡纏著虞寧初、沈明嵐打聽這個打聽那個,如今要被審的人變,宋湘竟然仗著自己功夫好,魚兒一般溜走了,跑得那麼快,虞寧初姐妹倆本追不上,而且畢竟嫁了人份不一樣了,們也不好意思放開手腳去跑鬧。
“讓跑,就算回來了咱們也不理。”沈明嵐捂著口,瞪著宋湘遠去的背影道,見前面蓮花池邊有張長椅,沈明嵐拉著虞寧初走過去,一邊看魚,一邊曬太。
“阿蕪,池表哥對你怎麼樣?”宋湘堂堂公主,又有宋池護著,沈明嵐不擔心會吃虧,更想知道小可憐表妹婚后過得好不好。
虞寧初先紅了臉。
親時日不多,兩人沒經歷過什麼事,宋池早出晚歸的,回來便是與膩在一起。
沈明嵐見了,笑起來,靠近虞寧初說悄悄話:“你們倆,是不是房事很勤?”
虞寧初得偏頭。
沈明嵐抱住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剛嫁給你姐夫的時候也是一樣,有丫鬟們在時還規規矩矩得像個人,丫鬟們一走,他就了狗,哎,怎麼個狗法,你現在肯定也明白了。”
虞寧初明白,就是被表姐的比方逗笑了。
沈明嵐看看的肚子,以過來人的口吻囑咐道:“你自己留意著月事,若是月事遲了幾日不來,多半就是懷上了,敦哥兒好多裳我都留著呢,回頭給你們家的小世子穿。”
虞寧初還沒有想那麼遠,不過,宋池那麼熱衷于此事,孩子大概很快就會有了吧?
.
八月十五的傍晚,昭元帝在宮中設家宴,宋池、虞寧初、宋湘都要參加。
虞寧初終于見到了鄭皇后以及的一雙子,康王宋澈、公主宋沁。
因為母親與昭元帝的舊事,虞寧初下意識得認為鄭皇后不會喜歡自己,想象中的鄭皇后也會是個面容嚴肅的人,沒想到真的見了面,才發現鄭皇后竟然是一副菩薩相貌,鵝蛋臉細長眸,微微笑起來,簡直就像畫中的觀音。
康王宋澈更像昭元帝一些,導致他與宋池也很像親兄弟。
宋沁則繼承了昭元帝、鄭皇后兩邊的優點,既有鄭皇后的端莊雍容,又有昭元帝的昳麗過人。
看起來,帝后舉案齊眉、膝下子承歡,很是融洽的一家人。
朝昭元帝行過禮后,宋池便帶著妻子、妹妹去落座了,視鄭皇后為無。
鄭皇后好像也習以為常一般,笑容不改。
虞寧初暗暗心驚,鄭皇后得有多大的懷,才能笑著面對一個不敬的侄子、一個與丈夫有過深深牽絆的人所生的侄媳?
這樣滴水不的鄭皇后,要麼是個圣人,要麼就是城府太深。
昭元帝徑自與宋池、宋澈說起話來。
鄭皇后便問虞寧初:“婚后的日子可還習慣?”
虞寧初應道:“都很好,多謝娘娘關心。”
鄭皇后多看了一眼虞寧初在月下越發清艷絕的臉,目就投到了宋湘上,笑道:“阿湘十七了,眼看公主府都要修好了,是不是也該挑個駙馬了?”
宋湘自有心事,佯裝害般低下頭。
鄭皇后繼續與虞寧初道:“阿湘害,我便與你說吧,阿沁也十六了,我與皇上商議要為挑選世家公子做駙馬,正好趁此機會,也替阿湘挑一個,不知你與王爺意下如何?”
昭元帝朝這邊看了過來,他的確想為侄、兒都挑選一位好駙馬。
虞寧初則看向宋池,夫妻倆對了個眼,虞寧初心領神會,剛要起回話,想起宋池對鄭皇后的態度,虞寧初便繼續坐著,神歉然地回道:“多謝皇上與娘娘的意,只是關于阿湘的婚事,我與殿下已經有了人選,只待考察過對方的品行,若無差錯,便要請皇上幫忙賜婚的。”
昭元帝喜道:“是嗎,你們看上了哪家才俊?”
宋池接過話道:“八字還沒有一撇,等侄子確定了要他做妹婿,再來稟報您吧,現在說了,阿湘該急了。”
昭元帝再去看宋湘,小姑娘果然一副不想任何人知道的急面容。
昭元帝笑道:“好好好,朕先不問,阿湘放心,你哥哥嫂子的眼肯定沒錯,定會為你挑個如意郎君。”
宋湘心想,才不是哥哥嫂子幫挑的,是自己看上的。
宋沁瞥眼宋湘,心里有些,京城的世家子弟有限,堂兄又久住京城,萬一堂兄捷足先登,先把最好的世家子弟搶走給宋湘怎麼辦?才是真正的公主,未來駙馬難道還要輸給宋湘?
鄭皇后想到了沈牧。
沈牧是長公主的長子,又封了世子是未來的護國公,其人也儀表堂堂文武雙全,宋湘與沈牧從小長大青梅竹馬,如果宋池先與長公主商議好,便不好再去搶了。
所以,鄭皇后笑著猜測道:“王爺看上的,該不會也是牧哥兒吧?”
一個“也”字,先告訴眾人,看上了沈牧。
昭元帝抿,斜了鄭皇后一眼,連他都不知道,鄭皇后已經有了兒的駙馬人選。
宋池、虞寧初、宋湘也都沒有料到鄭皇后會看上沈牧。
可轉念一想,如今京城尚未婚的世家子弟,哪個能越過沈牧去?
宋湘急了,雖然沒想過要嫁給二表哥,但兄妹分是真的,宋沁明顯不喜歡,可不想宋沁給自己做表嫂。
就在此時,宋池開口道:“皇后多慮了,阿湘與表弟只有一起長大的兄妹意。”
鄭皇后馬上給自己找了個臺階,笑道:“不是牧哥兒啊,真是奇了,京城難道還有比牧哥兒更優秀的世家子弟?”
這是個好臺階,只要宋池或虞寧初敷衍一下,事就過去了。
宋池卻正答道:“作為哥哥,我更想替阿湘找一個投意合的夫君,只要他有真心,是否出世家是否優秀,都不重要。”
投意合、真心……
這些字眼,像兩把刀子先后扎進了鄭皇后的心臟。
習慣地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卻要使出全的力氣控制自己不去看邊的昭元帝,亦或是故意傷口的宋池。
嫁的是曾經的晉王府世子,是現在的皇帝,家世顯赫無人能比,結果呢,得到了什麼?
眾人為不同的理由沉默之際,宋沁突然開口了,玩笑似的問宋池:“婚嫁素來講究門當戶對,大哥的要求未必也太低了,難不隨便來個寒門進士,大哥都要把湘姐姐嫁給他?”
宋沁并不清楚昭元帝與沈嫣的舊有多深,只是想諷刺一下宋池,諷刺一下虞寧初的出。
出口之時,宋沁認為自己的回應非常巧妙,宋池夸贊寒門進士,會得罪妹妹,否認寒門進士,則會得罪妻子。
可就在笑盈盈地等著看熱鬧的時候,昭元帝突然重重放下手里的酒碗,沉著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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