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死於賊人之手,卻在故土遭不白之冤,壯士謀者之不幸,民婦悲哀。為那些戰場上替我等用生命換來太平盛世的將士歎息!今日民婦之痛,隻痛在民婦一家,明日後日,若此風氣長盛,下一個離你們又會有多遠?”
陸清蕓字字珠璣,討伐縣衙殘暴施政,劍走偏鋒靠的是一個“賭”字,輸了三十板躲不掉,橫豎也沒有再大的損失了,何不讓自己臨死之前說個痛快。
舒縣令臉皮乍青乍白,今日這麽多人在現場,這刁婦他可以開罪得起,可觀的人群裏總有那麽兩個人是他不得的存在。況這刁婦詭辯了得,煽人心,一旦他做了行,引起群民激憤,他前兩年做的功績就白費了。
“學生以為,說的在理。衙門公審公判,即是一個為天下百姓請命說理的地方,就該拿出真憑實據來判案。這位夫人的辨析有理有據,此案諸多疑點,心中質疑也是人之常。既是如此,縣尊大人何不當堂審理,給一個清楚明白的答案,也案早日水落石出。”
“你是何人,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
衙差跋扈斜眼瞪人,卻被那書生的隨從一個刀眼橫了過來。
衙差眼拙識不得人,舒縣令卻一門清楚此人的份。遂出聲嗬斥,止住了衙差的莽撞行為。
“本念你是初犯,對你網開一麵。若有下次,定不輕饒。”
聽著這話還是在維護他的威和強權,陸清蕓別眉不舒服卻也不再多言。小命保住了,再想那些多的,純粹是找死。又不是神仙,哪能次次化險為夷。
驚堂木一拍,兩邊衙差跑堂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帶犯人,陳景州!”
陸清蕓跪在一邊,兩眼注視堂上的靜。
一陣鎖鏈聲響,陳景州頭戴枷鎖,腳上沒有穿鞋,鎖鏈掛在腳踝上,每走一步“嘩嘩”作響。
還沒有定案就給他帶鎖銬,陸清蕓對縣衙的不靠譜又見識了一層。好在上沒有被用刑,若是今天不來,搞不好衙門真會來個屈打招。
“蕓娘……”
陳景州發出的聲音很幹,看到跪在地上的陸清蕓,控製不住的往那邊走。
衙差的腳踢打著,踹得陳景州腳打閃,可知用的力氣並不小。隻怕這人是得了某些人的暗示,在尋機公報私仇。
陸清蕓躬了子,一個現代人,對這種事一點都看不慣,大概以後也習慣不了。兩手撐了一下地,陸清蕓直接站了起來,警惕的躲過衙差抓過來的手,直視堂上舒縣令。
“請大人給民婦一個解釋,尚未斷案就對嫌疑人戴刑,可是符合當朝律法?”
“衙差惡意傷人,可是律法上有明令?是百姓該的?”
申永又一次出聲了:“刁婦,休得胡言!”
“我胡言正常,我不像大人會書識字,明先聖之言。我一個無知婦人的無知一問,怎的,大人竟連解都做不到嗎?”
堂上堂下一陣轟,看稀奇的百姓都覺得陸清蕓是在找死,那可是老爺,居然也敢當堂挑釁。
而一些抱臂而觀的書生,卻覺著陸清蕓的問法甚是新鮮。
“民見當行跪拜之禮,你如此可判一個大不敬之罪。”韓文書提醒,陸清蕓如此行為是在給自己招禍。
陸清蕓依舊站得筆直,對這位文書的好意心領了,依舊正臉肅聲說:“大人先是對我夫君戴刑,再是縱容衙差惡意傷了我們夫婦,此二事民婦不憤。民婦要跪也是跪堂上四字!”
堂下幫過陸清蕓一次的俏書生,眼底含笑,瞧著舒縣令變得鐵青的臉,越發心裏快。
驚堂木再次拍了一下,舒縣令惡狠狠的盯著陸清蕓,恨不得在上幾個骷髏。
陸清蕓不指能讓這些人當麵認錯,這些僚階層好麵子,打了他們一次臉就夠了。這一舉也隻是提個醒,讓他們做事不要太過分,凡事總是有例外的。
雙膝再次跪地,隻陸清蕓跪得筆直的軀,讓眾人都清楚跪的並不是權貴,而是氣結和公正。
舒縣令迫於唐遇在下麵觀審的力,隻能當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開始走起正常審案程序。
“落岐村曾氏婦人狀告同村村民陳景州行兇傷人。衙差來報,死者腹部中兩箭。本村隻有你會使用弓箭,況可是屬實?”
“草民會用弓箭,其他人會不會草民不知。”
陳景州也回答得謹慎,單會用弓箭就判他是兇犯,理由太過牽強。
“陳陸氏,你如何肯定你夫君當天未曾外出?除了你又有誰能作證?”
這兩問倒是問出了水平,陸清蕓細想了下,還真的沒辦法找到其他證人。
“民婦家中正在修建新房,因著下雨歇了工,民婦夫君在窩棚裏削製板凳和鍋蓋,民婦在一旁做新,家中不缺糧不缺錢,下雨山路不好走,我二人都沒想著外出。若不是穀雨那孩子過來找爺爺,也就是死者,我夫君不會上山幫忙找人。若是不信,大人不妨差人去我家窩棚搜查,下雨天上山總要鞋,留下痕跡的。民婦夫君一共三套裳,很是好找。”
舒縣令又問:“你又如何肯定,他不是尋人的時候肆機手?”
陸清蕓微微一笑,“大人不妨問問縣衙仵作,相信他比我更清楚死者的死亡時間。”
“傳仵作!”
堂上很快又來了一個人,五十來歲,麵瘦見骨,上來先是對著堂上的縣令拜了一拜。
“死者曾某的死亡時辰,施仵作你可有推斷?”
施仵躬回答:“回大人,據小人所查,曾老爹的呈現部分僵化,傷口被雨水發泡泛白,可知死亡時間應在一個時辰左右。”
陳景州這時開口問話了,“大人,草民有一事相問。”
舒縣令看了堂下的唐家二公子一眼,下心裏的煩躁,吐出一個字:“說!”
“敢問大人,死者上的箭矢可有在?”
“呈箭矢!”
這時衙差端了一支箭矢走上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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