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附近還是沒有人類的靜，這次阮閑聽到了遠屬于城市的聲音。

在連續四次撞上地面后，越野車終于功用四著地。阮閑.一聲，把住自己的鐵珠子撕下來，丟到車前窗。他堪稱魯地推開唐亦步，咳嗽兩聲踢開車門，把頭出去狠狠地嘔吐起來。

“到底還是年輕人。”余樂收好氣囊，從散落在腳下的食中撿起火，三下五除二撕去包裝。說著他又扯開一袋自熱食，把火簡單地丟進飯盒。“吐吧，吐完就好了。”

唐亦步學著余樂的樣子收好氣囊，霸占了阮閑一半椅子，輕輕順著后者的背。

阮閑沒吃多東西，嘔吐沒多久就吐空了胃袋。他虛弱地，從車前座的取水里弄了點水漱口。唐亦步則下座位，下車轉了圈。

“垃圾場。”那仿生人如實匯報。

他們摔到了一片龐大的垃圾場，各種銹蝕的機械碎片摻雜了生活垃圾，在黑暗中堆一個又一個丘陵似的山包。不過味道倒不大，像是有人在專門打理——準有人用了篩菌噴霧和垃圾理機人。好不容易下反胃，阮閑給自己弄了點甜飲料，跟隨唐亦步下了車。

剛下車，他的腳底便啪嚓踩碎了什麼。阮閑嘖了聲，小心翼翼地將腳從那灘神的黏上移開。

“是綠毒蝸牛。”唐亦步低頭看了眼，“別讓皮蹭上那些黏，就算你可以恢復，那滋味也夠的。”

阮閑不說話，只是看著唐亦步滿手的。

“那些不是我的，”唐亦步連忙擺擺手，指了指被滲的袖，聲音下來。“這些才是。”

“我能猜到。畢竟你的手里不可能冒出腦組織，我聞到了腦漿的味道。一會兒我會幫你理傷口。”阮閑低聲音。“先不說這個，余樂起疑了。下來前他還在試探我，試圖判斷你是不是仿生人。”

“我不意外。”唐亦步心平氣和，“畢竟你上沒有任何的氛圍。”

“……”阮閑抹了把臉，“直覺教育也就算了，這方面我真的不需要人工智能來指導。”

“這個可以從科學方面來解釋，按理說中的人類特定激素水平升高，會做點傻事。你擁有可以分泌激素的類人，也有適配的人格數據，理論上可以產生類似的。”

唐亦步出手，輕輕抹掉阮閑臉上沾著的小碎石。

“比如含脈脈地看著對方之類的……我看過很多資料，可以完復制那些反應和表現。可看你的配合，記憶中的‘你’似乎沒什麼史，也沒看過多相關的影像。單憑語言和文字糙的描述，你沒辦法很好地偽裝。”

收回手后，唐亦步向前一步，扯了扯阮閑的臉。“另外，不要一口一個人工智能——我說過，無論人腦還是電子腦，本質上都是有機電腦的一種。更何況你和我的腦部構造不會有太大差異，一切只是人格數據造的錯覺。”

阮閑拍開唐亦步的手，臉上沒什麼表。“先想想怎麼應付余樂吧。”

“很簡單，承認就好。”唐亦步大方地攤開手，“地下聯合城不是廢墟海，現在就算他知道了，也什麼都做不了。不過要等個合適的時機，我想這里不會缺時機。”

“我不喜歡這種賣關子的方式。”

“我不喜歡講出讓人不好的事實。”唐亦步搖搖頭，“據我知道的報，你很快就能親到了。”

“要不我去周圍散個步，你倆在車后座來一炮？”余樂三下五除二拉完了飯盒里的飯菜，在遠打了兩下喇叭。“垃圾堆可不怎麼舒服，克制一點，進城再說行不？”

唐亦步沖余樂揮揮手，在對方的注視下飛快啄吻了阮閑的鼻尖，拉著他回到車后座。鐵珠子一溜煙從車窗爬出，跟著再次爬上。

車門關好，見兩人又被老老實實關在了玻璃另一側，余樂的心顯然不錯。他發車子，審視了會兒掃描屏，開始向某個方向前進——然而沒走幾步路，車子又晃晃悠悠停下了。

“又怎麼了？”阮閑正用巾臉，這個剎車讓他差點被巾里的水嗆到。

“……熱導控制壞了，媽的。”余樂利落地跳下車，掀起車前蓋，把小型手電筒叼在里。“得，零件給磕了個稀碎，我們得小心點。沒有熱導控制，這車可能會因為能源過載炸掉。”

“聽起來您的半條命已經沒了。”唐亦步一針見。

“去你的。涂銳那小子給的車還是不靠譜，換我那車，只剩個發機和殼子都能跑。”

余樂悻悻回到車座，關閉了音樂。

“行了，這下誰都沒歌聽啦。我們得盡量減這車的能源消耗途徑，省得一會兒遇到什麼危險，敵人還沒干掉我們，它自己先過熱炸掉——其他都好說，等進了城，找幾個能干的機械師，準能修得和新的一樣。”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余樂沒再提“仿生人”這個話題。

一片沉寂的黑暗，車在垃圾山中慢騰騰地行駛。在余樂蝸牛般的速度下，阮閑開始絕地懷念荒野里那段日子。他低下頭，抓過唐亦步的胳膊，仔細查看傷口，盡量避免與后視鏡中余樂的眼睛對視。用紗布像模像樣地包扎之后，他將手按上唐亦步的后腦，剛打算用親吻繼續誤導余樂——

“瞧見了？老子就說，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麼嘛。”余樂駕車爬到垃圾山頂端，咧一笑。

阮閑看到了黑暗中的城市。

堅的支架橫七豎八撐起空間，呈不規則的網狀結構，構造有點像顯微鏡下的海綿，在黑暗中閃著若有若無的白熒。整個城市的建筑繞網而建，如同嵌這些骨架的細胞。它在黑暗中閃著微，空氣眼可見的渾濁，警戒燈掃來掃去。

一座立城市。不過比起城市，阮閑總覺得這東西更像是迷宮。和森林避難所時不同，他本無法一眼看到這東西的邊界。

“準備好了嗎？”余樂又把車往前開了一點點，“我可要沖了——”

阮閑還沒來得及張，車便下了垃圾山。

陡峭的坡面撐不住重約十噸的裝甲越野，車子在重力的作用下越來越快，直直沖著城市的方向沖去。就在阮閑以為他們要永遠這樣沖下去時，有什麼東西在快速接近這里。

“停車！前面有……”阮閑立刻提醒，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數個巨大的粘球從四方飛來，把車子牢牢地黏在里面。它們本不重，卻分外糙，黏得又極其牢固。四面的窗戶完全被粘球堵死，萬一加速上這些充滿彈的東西，這車說翻就能翻。

“報告，垃圾場A附近有幸存者進。”年輕男人的聲音在車門對面播報，“何安，把數據記錄下來。”

“記住了記住了。”另一個男人聽起來像是沒睡醒。“里面的人，都乖乖出來——這里是訪客控制場。就算你們能把我倆打醬，也有人可以遠程把你們燒氣。合作點啊，如果讓我看到你們手里有武，我代表地下聯合城……怎麼說來著？”

“驅逐你們。”另一個人帶著怒氣補充。

“嗯，驅逐你們。”男人似乎使用了某種設備，輕微的嗶聲后，車門應聲而開。

“聽他們的。”余樂小聲嘟囔道，舉起雙手。

阮閑配合地照做，警惕地打量著面前笑嘻嘻的男人。那人穿著他所不悉的警衛制服，個子很高，同樣有一種與周邊環境毫不搭調的英俊。察覺到自己的目，那人沖他笑了笑，但那雙眼睛里沒有半分笑意。

阮閑悉那樣的眼睛。

它們帶著金屬澤的金，在黑暗中閃爍微。

作者有話要說：

新場景GET√

：……沒看過多劇和電影是我的錯。

畢竟糖閱片無數（？

第66章 底城區

唐亦步沒什麼靜。

他乖順地挨阮閑, 將雙手舉得高高的。就算用巾過, 還是有不殘余在他的手掌上。阮閑見唐亦步也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最后一個舉起手來。

鐵珠子也不敢喚了, 它嗖地鉆進座位底下, 假裝自己不存在。

那個疑似仿生人的青年抬起槍口, 看起來很是滿意：“不錯，這樣麻煩會很多。付雨, 這次人還老實。”

六只個蜘蛛似的小型機械箍住他們的手腕, 然后擰起兩道束, 啪地左右吸附起來, 變了結實的手銬。

名付雨的人終于在這個時候上前，他比何安還要高上一點，但看起來要憔悴不，虹的非常普通。他拍了兩下武裝越野, 沖余樂翻翻眼皮：“你們哪兒來的？”

“廢墟海。”余樂老神在在地擺弄手銬, “被秩序監察給整了, 逃難唄。”

“你們不是從正規口進來的, 也就是說沒人引導你們。”付雨面無表，如果不看眼睛，他比一邊的何安更像仿生人。“何安, 開測謊儀。說吧, 從哪里弄到的報？”

“我原來算個墟盜頭子, 船上的人說的。你也知道我們跌下來才從秩序監察那里逃掉，老子又沒有視眼, 你這不講的廢話嘛。”

“我是說功下來的報，知道這個的人不多。”

“人家來過你們這兒，告訴我靠墻的垃圾場頂部不穩固。您瞧見這車了，死墻影響范圍外的一點掃描，外加炸的沖擊——”余樂用被拷在一起的雙手做了個手勢。“轟！我們就掉下來啦，聽懂沒？”

“心跳、呼吸、激素分泌和腦波都沒有謊言特征。”何安拿著個撲克牌大小的手持設備，臉上仍然帶有一點微笑。“他沒說謊。”

“你們兩個呢，也是逃難？”付雨向前一步，踢開腳邊的綠毒蝸牛，聲音沒打采。

“我們是護送剛剛那一位的，當然也有點私事。”阮閑出微笑，“我來找個人的人，你知道，末日的那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