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已經得到了比這玉瓶要重要千萬倍的真相。
司空大夫的腳步聲漸遠,臥房中傳來了衛璟的聲音:
“阿黛,去請戲命大人過來。”
阿黛正在晾裳,聞聲回答道:“世子,戲命大人并不在府上,聽說要亥時過才能回來呢。”
***
鄉間向來是日落而息,因此做晚飯便早些。
反觀衛楚回到侯府的時候,才不過剛剛申時一刻,廚房正要開始準備晚膳。
衛楚靈活地縱躍到檐間,四打量著可以將手中藥包藏匿起來的地方。
尋覓良久,最終到底是選定了一符合心意的角落。
他匆匆把藥包塞到了里頭藏好,這才整理好裳和儀容,從容不迫地回到了清沐閣中。
衛璟的臥房沒有點燈。
衛楚松了口氣。
雖說在秦大夫那兒得了不勇氣,但回來之后,一站在這里,他的就止不住地發,哪兒還能有膽子進去告訴衛璟他懷孕了的事。
還是再放一放吧,左右聽秦大夫說四五個月才會顯懷。
他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來醞釀。
衛楚定了定心神,回到了自己之前睡的臥房中,一頭栽倒在被窩里休息起來。
回顧這一天里,猛然得知了這許多聞所未聞的消息,衛楚著實是很難在一時間消化得掉。
即便是閉上眼睛,他的腦袋里也時時回想著秦大夫的叮囑。
不能辛勤勞作,不能焦急上火,更不能有過大的作幅度,以防了胎氣,從而導致胎,更要注意的是……
臥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衛楚以為是阿黛,剛要讓人進來,就又聽見了三聲急促的叩擊。
心頭倏地一凜。
兩長三短,是死士營中的暗號。
衛楚不敢耽擱,忙從榻上起,朝門口走去的同時,低聲給門外的人回應道:“戲命大人。”
戲命的上沾著氣,衛楚隔著門板便聞到了。
他走進屋中,皺著眉頭,看上去似乎生出了幾分不滿,問衛楚道:“這一整日你去哪兒了?”
衛楚下意識后退兩步,手覆住了自己的肚腹,掩去眸中的慌張神,抬頭看著戲命:“……屬下……屬下子不舒服,去外頭的醫館瞧病去了。”
“哦?”戲命有些意外,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手底下的死士什麼時候這般弱不堪了?”
衛楚原本正打算對戲命坦白自己上的,可聽見戲命這樣說,他不由頓時再度張了起來。
連他生病都覺得他不中用的死士首領,若是知道自己是個質怪異的人,甚至……懷孕了,而且懷的還是世子的孩子,又怎會不就地將他死。
衛楚并不怕死。
他怕的是自己死后再也見不到衛璟。
所以照目前看來,自己上的這個,還是要能瞞則瞞。
“不知大人尋屬下有何事。”
衛楚不再糾結于戲命的不悅緒,委婉地換了個話題。
“方才我去了趟東宮。”
戲命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折疊整齊的紙,順手丟在衛楚手邊的桌案上。
衛楚并未著急去拿,凝神聽著戲命接下來的話。
“戌時后,我需得再去一趟,但這次,需要你與我一同前去取些東西,我做你的掩護,”戲命無法對衛楚說出自己的全部計劃,此時來尋衛楚,也只是為了他這一白白浪費了許久的功夫,“不過我去探路之時,迫不得已弄死了兩個翎羽,他們消失的事,也許很快就會被發現,此去東宮,必然兇險萬分。”
他一向擅長出手殺人,并不善于匿形,取機。
而據他這許久的觀察來看,衛楚雖武功不如他,但輕功卻是與他不相上下的,加之衛楚形偏瘦,如此一來,法輕盈的程度自然遠在他之上。
因此,若是悄無聲息地潛某去“拿”些衛璟所需要的東西,衛楚無疑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無論是忠誠,還是功夫,都十分令人信得過。
而這清沐閣中,除去衛楚之外的影衛,雖然也足以讓戲命還算篤定地相信他們的為人,但終究沒有衛楚同他一起去來得安心。
“沒問題吧?”
戲命的外衫上沾了,腥膻的味道讓衛楚忍不住皺了眉頭。
不過面對任務,衛楚向來義不容辭,他用力咬了咬,勉力下腹中的不適,張口便要答應:“沒問……”
答允的聲音戛然而止。
戲命皺起眉頭:“怎麼了?”
“屬下……”衛楚突然想起秦大夫叮囑他切莫去做會胎氣之事的話,心中糾結不已,淡的瓣越發蒼白。
戲命瞧見了他憔悴的臉,嘆了口氣,說道:“若是真的不舒服,那我便尋其他人去吧,你好生休息。”
添奕格謹慎,是僅次于衛楚的選擇,若是與他同去,頂多是付出的時間要再長一點而已,也不是非衛楚不可。
只是戲命向來習慣讓自己的手中攥著十的把握再去行事,故而選擇衛楚也完全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若是遭逢危險,他并無法猜到其余影衛心中的想法,但全心全意地將自己投到衛璟上的衛楚,卻是絕對不會生出背叛之心的。
可瞧著衛楚的狀態……確實不適合與他參與這場行,如若當真不行的話,他這時便應當去尋添奕了。
戲命此言乃真心實意,可聽在衛楚的耳中,卻不是這個意思了。
見戲命如此果斷地讓他待在府上,衛楚說不發慌是不可能的。
按照戲命以往的行事風格,他哪能不懷疑這位冷頭領不會在忙完手中的事后,回過頭來將自己一并死。
并不是他聳人聽聞,屬實是在死士營中的時候,眼睜睜地見過了太多這樣的況發生。
衛楚不著痕跡地輕了一下尚還平坦的腹部,心頭悲涼。
他的孩子還未見過這人世間的好,決不能就這樣同他一起赴死。
執行任務的話,若是小心著些,應當也并無大礙。
“戲命大人……”
衛楚喚住轉待離去的戲命,從他手中拿過那幅詳細繪制的東宮地形圖,垂眸看了一遍便記了個清清楚楚。
折疊好后復又遞還給戲命,衛楚抱拳領命:
“屬下即刻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柿子:我想通了
楚楚:我想開了
【寶子們放心呀!崽不會出問題的!楚楚的委屈,無論是不是柿子的錯,都會在柿子上找回來!muamuamua~】
第44章
夜深重, 饒是春風也冷冽刺骨。
“戲命大人,”衛楚小心翼翼地匍匐在東宮某座樓閣的屋脊上,一手護著肚子, 輕聲問戲命道, “我們來‘取’太子的東西這事,太子知曉嗎?”
戲命的視線始終跟隨著院中的兩路府兵,直至他們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才低聲回答衛楚道:“自是不知。”
衛楚驚訝地抿了抿。
不知?那, 那不就是……嗎?
但被之人是衛驍的話,這一切就都顯得是那麼的合合理,無可挑剔。衛楚心想。
像是看穿了側人的心, 戲命突然發問:“你可知本該坐在東宮太子之位的人是誰?”
問話的同時, 戲命將手中的繩結繞了幾個活扣,準備在下一隊府兵經過的時候,一舉理得干凈些。
早在戲命說這話之前,衛楚的心中就已經有了約的猜測。
多年來,戲命一直都是專屬于衛璟一人的影衛,即便時常待在長公主殿下的邊,但所做之事,也都是為了衛璟。
結合著衛璟在睡夢中呼喚的“娘”, 和他們兩個時相識那日衛璟問他的那個問題, 衛楚得出了一個模糊的結論。
鎮南侯府長子楊安其、次子楊安易、三子楊安達、四子楊安平、楊安茹, 都是楊姓安輩, 獨獨衛璟。
獨獨衛璟是承襲著長公主殿下的衛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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