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很多棗泥的糖糕。”
衛楚訝異地“啊”了一聲,心道自己定然是由于病況而聽錯了話,去坐榻上取了自己睡慣了的枕頭后,便匆匆回了臥房。
*
如非必要,沒有戲命陪在邊的衛璟鮮被浮長公主允許離開臥房,但畢竟總有照看不到的時候。
衛璟獨自一人待在臥房的藤條搖椅里,心不在焉地躺在上面前后晃著。
臨近過年的天氣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冷,正午的溫暖和煦,將樹上還掛著的些許松積雪推向地面,“啪嗒”一聲,驚得樹梢上的鳥雀霎時間四散飛遠。
衛璟實在不了這種憋悶,徑自從藤椅上站起,抓了件對他來說頗顯多余的大氅披在上作為病弱的偽裝,然后打開臥房門走了出去。
一旦決定裝一個眼盲之人,便要時刻警惕,不能被人抓到了破綻。
“世子,您怎麼出來啦?外面多冷呀。”
阿黛正蹲在地上堆著雪人,聽見了后的靜,匆匆胡擼了一下上的雪,忙站起朝衛璟走來。
要說這鎮南侯府中哪個院子的下人最好做,還得是這世子所在的清沐閣當屬第一。
府中的一應供給都是可著世子爺先來的,而伺候他的下人們也被長公主殿下以“吃好喝好才能伺候好世子”為由,一切用度都比其他院里的規格高了不。
偏生世子爺并不多事,好伺候得很,因此阿黛和院中其他下人們對衛璟的態度自是激涕零,清閑的小日子也過得格外滋潤。
衛璟清了清嗓子,面不太自然:“世子妃呢?”
阿黛長長地“哦”了一聲,笑著回答道:“世子妃在膳堂呢,我扶世子過去。”
“……那,”衛璟故作矜持地點點頭,“那好吧。”
被阿黛扶著,還沒走到膳堂門口,衛璟便聽到了衛楚頗為無奈的聲音。
“你若是再撲到案子上來,當心我過會兒便不陪你玩丟樹枝了。”
元宵也在?
衛璟揮了揮手,示意阿黛退下,他要自己進去。
阿黛了然地吐了吐舌頭,轉一蹦一跳地回了院。
衛璟刻意放輕腳步,讓屋中人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即便衛楚生疑,他也可以用元宵一直在吠來作為衛楚沒聽到他腳步聲的理由。
“吱呀”一聲,虛掩著的門被衛璟輕輕推開。
清雋高挑的背影正垂首在灶臺前忙碌著,聽見靜,才飛快地回過頭來。
見是衛璟進來,衛楚不有些張,“世子?您怎的起了?外面寒氣重,快回臥房歇著。”
“你在做什麼稀罕玩意?給元宵饞了這樣?”衛璟笑問。
衛楚也不管衛璟是否能看得見,徑自朝他晃了晃手中那團和元宵的長相幾乎如出一轍的糕點,笑地答道:“小狗糕。”
“包了棗泥,”衛楚的鼻尖、臉頰上粘著面屑末,眼睛被水汽熏得微微泛紅,“很多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對象我頂包
阿楚:你想要削鐵如泥的砍刀?
世子:我是說很多棗泥的糖糕。
第14章
霎時間,衛璟只覺得自己的腦中轟然作響。
為什麼要做小狗糕?
難不只因為自己昨晚那句不走心的話,以為他想吃,便大費周章地做了棗泥糖糕?
不對不對,應當不至于,他們二人才婚幾日,之前又沒有什麼基礎,怎會愿意用實際行來取悅對方。
可是那糖糕是小狗形狀的哎。
與他短短數日的相而已,難不真的生出了意?
畢竟那糖糕是小狗形狀的啊。
衛璟垂在寬大袍袖中的手指微微攥。
定然是的。
因為那糖糕是小狗形狀的呢。
那小狗糕致得要命,一看便知費了不心思在上面,若非真心實意,又怎會如此用心地做得漂亮可。
另外,人家做都做出來了,他無論如何都該表達一下謝意吧,否則難免不會顯得他這個做相公的沒人味兒。
可……謝的話,該怎樣表達才能看上去夠自然一些啊?
“我……我能……”衛璟一時間無法從自家世子妃沉迷在自己上的深切意中出來,說起話來便也有些結,“……一下嗎?”
他這話沒頭沒腦的,不讓站在一旁的衛楚有些詫異:“……,什麼?”
衛璟的臉更紅了。
怎麼會這樣問,還,還能什麼?
這個屋子里除了假狗,就剩地上那只真狗可以了。
趁衛楚回頭看火勢,衛璟視線緩緩下移,和元宵那雙含著些敵意的黑眼睛對上后,便默不作聲地轉過了頭。
他這幾日發現了一個有趣的規律,但凡自己與衛楚多說了幾句話時,元宵的態度就會十分激昂,仿佛他在不講道理地爭奪著它理應得到的寵。
每當此時,衛璟都會報復地多胡擼兩把小狗崽兒的圓肚皮,以此來達惹怒元宵的目的。
衛璟輕笑著說道:“自然是小狗糕。”
雖與衛楚靠得如此近,但衛璟卻并未擔心力暴的問題。
自從大婚那日發生了衛楚跳到他床上的意外后,衛璟便找戲命要了那種得以藏功力的藥丸,只消一顆,就足以假意地將平穩的脈門打,無懼任何人的探查。
見衛璟竟然對小狗糕真的興趣,衛楚的心頓時變得輕快了起來,心道自己沒有白忙活,迅速應了一聲,轉從案子上捧起一只模樣最為可的,遞到衛璟手中。
“世子,鍋上正蒸著,這是剛好的。”
為了將眼盲之事貫徹到底,衛璟并未順應記憶,低頭去看手中的小狗糕,而是循著衛楚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向他的掌心。
沒想到還沒到小狗糕,便先到了衛楚手上的薄薄繃帶,眉心頓然一蹙。
這幾日來,衛楚的傷口已然好了不,但在浮長公主有些關懷過度的狀態下,大有一副讓衛楚纏著繃帶過這個大年的架勢。
衛楚始終張地注意著衛璟臉上的表,擔心他對小狗糕不滿意,看他眉頭微皺后,衛楚立刻有些無措地抓了抓系在前的圍,小聲解釋道:
“……做得不是很好,世子還是不要了。”
雖然心知衛楚說的是別小狗糕,可在衛璟耳中,卻聽出了另一番晦的意思。
“世子?您不舒服?”
衛楚只不過低頭掀了個鍋蓋,再抬頭朝人看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衛璟的臉竟紅得似是要滴一般。
他忙從衛璟手中拿過小狗糕擱在案子上,單手挎在衛璟的臂彎里,溫聲哄道:“世子,我這就送您回去歇息。”
搖著尾看熱鬧的元宵見衛楚手去摟衛璟,立馬開始上躥下跳地爭寵起來,口中“嚶嚶嚶”個不停。
“元宵聽話,我先送世子回去,然后再陪你玩丟樹枝。”
“嚶嚶……”
元宵仍是不依不饒地用兩只前爪住衛楚的子,似乎并不打算將自己的主人讓給旁邊那個臉紅的傻子。
衛璟原想著堅持說自己無事,可被衛楚摟著的覺竟意外的讓人心大好。
小世子罕見地起了貪念,任憑衛楚將他走走停停地扶回了臥房中。
“世子可有好些?”衛楚給他喂了點溫水,見衛璟的臉好轉了不,甚至有力氣朝他笑著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我去膳堂將鍋上蒸著的小狗糕拿來給世子嘗嘗可好?”
衛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點點頭,像是中了蠱。
衛楚低頭輕笑了一下,沒再說話,轉離開了臥房。
桌上熱氣騰騰的小狗糕被衛璟在一盞茶的工夫里就吃了三個,看得衛楚十分滿足,眼中的笑意竟未曾消止過。
衛璟被他看得稍稍有些不自在,于是停下咀嚼的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對衛楚說道:“你也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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