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口早就被約翰森給挪開了，約翰森走在前面，方老爺子跟著下去。

剛走到門口，方老爺子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

被氣的。

地上雪白的瓷磚上，四散落著儀的零件、殘骸，天花板上的燈都被砸壞了好幾盞，地板更是四分五裂。

這些儀，都是他們花費了大量的金錢，費盡心思買回來的，可現在這些貴的儀，全被人砸了廢鐵！

方老爺子左邊膛痛得厲害，他手捂住了心臟，扭頭就想回去查監控。

手機鈴聲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

方老爺子著手拿出手機，是方晟的來電。

他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地下室的手室給砸了，家里的傭人嫌疑最大。但一個傭人怎麼會知道他們家地下室有手室，還把手室給砸了？

這個傭人的背后肯定有指使者！

在回來的路上，方老爺子就已經聯系了管家，讓他把家里所有的傭人先控制住。

無論是哪個傭人，他都會讓這個人以及他背后的指使者付出代價！

等方晟回來，他決定把這件事給方晟去辦。

他遲早都要知道宴宴的病，這次手室被砸也無疑是個合適的機會。

只要方晟把這事辦好，公司那邊方老爺子也不是不能早點放權給他。

方老爺子接通電話，沒等他開口，那邊就傳來了方晟的輕笑：“爺爺，你到家了嗎？”

“晟晟，我……”方老爺子聲音都在發。

方晟聽到這聲音就知道方老爺子是看見了他送給他們的“驚喜”。

“看來你到了，想必您也應該看到我送給你們的驚喜了。”方晟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愜意輕松。

電話另一頭的方老爺子卻瞬間僵愣在原地。

“什、什麼意思？什麼驚喜？”方老爺子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握著手機的手指都不自覺地收了，“晟晟，你在說什麼？”

方晟臉上的表沒變，他抬起手臂看了眼時間，又才慢吞吞說：“當然是地下室里的驚喜啊，我可是提前通知了約翰森醫生，難不他還沒有通知您？”

不斷地從方老爺子心里往頭上涌，他只覺得頭痛裂，只用了一瞬間，方老爺子就想清楚了事的前因后果。

他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方老爺子張了張，嗓子里的聲音都如同消失了一瞬。

“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方老爺好半晌才說出這句話，他目眥裂，惡狠狠地盯著地上儀的殘骸，呼吸都快接不上來了。

他覺得自己渾都變得輕飄飄的，手腳發，隨時都能睡過去。

不遠的約翰森被他這幅模樣嚇得不輕，趕轉去那堆廢墟里翻了半晌，拿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吃點！”約翰森把藥丸塞進方老爺子里。

方老爺子就著口水吞下，他重重地息著，深吸了好幾口氣，卡在口的那口濁氣才被他吐了出來，眼里也恢復了一些清明。

“晟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方老爺子緒再次不控制地變得激烈，他狠狠攥著手機，恨不得把方晟到面前當場質問。

方晟聽著耳邊方老爺子的怒吼，一邊覺得可笑，一邊又覺得心涼。

為什麼？

當時為了他自己。

“爺爺，宴宴的病本就不嚴重，為什麼你們執意要給他換心臟呢？”方晟沒有理會方老爺子的質問，而是問了自己一直很好奇的問題。

“你懂什麼？宴宴不換心臟就會死！你是宴宴的哥哥，你難道想親眼看著宴宴去死？”方老爺子緒格外激。

方晟角浮起一個諷刺的笑：“所以為了能讓方宴活下去，就要犧牲葉朝然？”

他的是方宴，沒有再稱“宴宴”。

方老爺子沒有發現他稱呼上的改變，只是心驚方晟是什麼時候知道他們的計劃。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這里只有約翰森，方老爺子也不擔心會被其他人聽到。

“有一段時間了，”方晟垂下眼，“醫生都跟說了，方宴的病并不嚴重，你們為什麼非要堅持給他換心臟呢？”

方老爺子沉默了一會，才說：“但醫生也說了，還有百分之十的可能復發……”

“就為了這百分之十的可能？！”猜測得到證實，方晟還是覺得荒謬，同時又覺得好笑。

可轉念一想，這確實是他們家會做出的事。

方晟小時候的記憶并不多，唯一記得就是有一年方其山高興地抱著他，告訴自己他多了兩個弟弟。兩個小嬰兒躺在床上，都是一樣可的團子。

但很明顯，一個弟弟長得要比另一個弟弟看起來大一些，也更健康一點。

蔡蓮華跟他說，二弟弟好，小弟弟得了病，不過他們家會給小弟弟治病，之后等小弟弟病好了，方晟就能帶兩個弟弟出門一起玩了。

方晟很開心，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間看弟弟。

可這樣的時間并不長，一日放學，方晟像往常一樣興高采烈去看自己的兩個弟弟，可走到搖籃前，他發現旁邊的搖籃已經空了。

兩個弟弟也變了一個。

方晟不解問蔡蓮華，自己的弟弟怎麼消失了一個。

蔡蓮華說：“另外一個弟弟走丟了，晟晟現在只有一個弟弟了，晟晟一定要對你唯一的弟弟好，知道嗎？”

小時候的方晟哪懂什麼做變臉？

方晟很聽蔡蓮華的話，聽了的話，開始加倍地對方宴好。

他有兩塊糖，他寧愿一口不吃，也要全部給方宴。

但小時候的方宴經常生病，每次一病，就會在醫院住上好幾個月。

方晟只能隔著玻璃窗，遠遠地看方宴一眼。

床上的方宴皮白得幾乎明，下的管清晰可見。

從那時候起，方晟就下定決定，他一定要對弟弟好，無論弟弟做了什麼，他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弟弟后。

所以即便小時候他能察覺到家人的稍稍偏心，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方晟想，宴宴不好，爸爸媽媽爺爺偏心算什麼？他也偏心宴宴。

可方晟怎麼都想不到的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弟弟，無比信任的家人，竟然把自己當做是第二心源選擇。

方晟很想笑，因為太離譜了。

方宴是得有多重要，才能讓他們家人蔑視其他人的生命。

同時，方晟更疑，為何當初他們會把葉朝然送走。

一個月的小嬰兒不可能自己走丟，所以當初南市新聞的報道也是真的，是他一葉障目。

“晟晟，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好好跟我解釋，我不會怪你的……”

電話里的方老爺子還在喋喋不休地追問原因，方晟眼里的溫度卻冷了下來。

“我也很想問，你們為什麼會瞞著我。”方晟冷聲道。

方老爺子愣了一下，他張了張，好半晌都沒說話。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把活人的心臟換給宴宴，即便這個人是葉朝然，是方宴的雙胞胎兄弟，那也是罪孽深重的事，他們之所以會瞞著方晟，當然是為了方晟好。

可方老爺子也沒想到，方晟竟然還是會發現這件事。

“我們沒打算一直瞞著你，”方老爺子說，“我們是準備等手結束，就把事的真相告訴你。”

“手結束？”方晟嗤笑一聲，“你們就這麼有把握，手一定會功？”

方老爺子信誓旦旦說：“當然！我們買的雖然都是淘汰下來的儀，但……”

“爺爺，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方晟沒了耐心，他的飛機快起飛了，“我想知道的問題，你一個都沒回答我，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我馬上就要登機了，從今天起，我就和方家沒有任何關系了。”

方老爺子臉一變再變：“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