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6章 門當戶對

其實衛的家境尚可，不然供不起他這個讀書人一路考到了院試，但是要說多好也不至于，尤其是現在他們兄弟三人都家后，衛家沒有分家，下一輩的孩子們陸續長大，這兩年日子越來越拮據。

這次衛考中秀才讓衛家著實風了一把，他家里人面對前來祝賀的任何人都來著不拒，門檻都快被踏平了，收禮收到手。

為此，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他心里有顧忌不方便對家里人多說，今日見到梁康生時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要知道，送禮的人都是有目的的，輕的禮日后好還，重的可沒那麼容易，衛擔心他家收了重禮以后沒法還回去，畢竟他現在就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才算是邁了科舉的門檻而已。

別以為考中了秀才就能有好日子過，都說窮秀才富舉人，真正想過好日子得考中舉人之后，以后衛還得繼續讀書趕考，還是要花錢的。

梁家同樣收禮，但有梁父和莊氏把關，超過十兩銀子的統統拒絕，讓梁康生沒有后顧之憂，不需要擔心還禮，也不用考慮因此附帶的人。

畢竟對梁家來說，十兩銀子不多，就算收下了日后想要還回去也簡單，他們家里不會貪圖這點東西。

不過在衛說自己的苦惱時，梁康生沒有多言，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他說多了只會惹人嫌。

說完了衛的煩惱梁康生有些慨：“其實就是有幾個商行封了二十兩銀子送去衛家，要說這禮有多重倒是不至于，只不過對衛家來說確實不小，若是以后他們商行有事找到了衛兄，衛兄恐怕礙于這份禮不好拒絕。”

聽著梁康生說衛的事，曲薏不再糾結自己想的那件事，而是想起許氏曾經同他閑聊時說過幾句衛家人，他估計許氏這會兒在衛家又高興又擔憂。

不同于梁康生站在衛的角度考慮，曲薏的想法稍有不同：“當初衛家供衛公子讀書，他兄弟們圖的就是他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大家能跟著益，如果衛公子讓家里人不收禮，他們家肯定有得鬧。”

兄弟之間不會考慮那麼多，但是兄弟們各自親之后，娶了妻子、夫郎，有了他們各自的小家庭，大家心里就會有計較。

梁家人口簡單，沒有這些糟心事，但在曲家村時曲薏見過村里那些沒分家、人口多的人家時不時吵起來，大部分都是妯娌之間不和，畢竟有孝字頭，婆媳、婆郎之間就算有矛盾也不容易鬧大。

“如果衛兄強一些，他家里不見得會鬧出事，畢竟他現在是秀才了，在家的地位肯定比之前更高，是他自己心里對家人有愧，才會放任家里人那般行事。”梁康生想著衛眉宇間的愁緒，不太認可對方的做法。

以前梁康生覺得衛溫和大氣，在外從不說他人不是，是可以多往的友人，經歷了這次事之后，梁康生對衛的想法有了些許改變，他覺得衛不夠果斷，大丈夫當斷不斷反其。

家里人沒讀書不明理，那他這個讀了書的人就應該告訴他們應該如何做，不能因為心里的愧疚就讓家里人做讓他覺得違心的事。

梁康生把衛的事說完，見曲薏的神不像剛才那般忐忑，就拍了拍他：“算了，衛家的事咱們說什麼都沒用，還是早點休息吧，明日我還得早起去參加文會。”

說完，梁康生就閉上眼，曲薏的困意也襲來，忙碌了一天他早就累了，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這晚上，莊氏折騰得很睡才睡著，年紀大了神本就沒有年輕的時候那麼好，所以第二天和梁父都沒能像往常一樣起床。

曲薏倒是睡足了神百倍，陪著梁康生吃過早飯，然后梁康生出門去參加文會。

昨天有莊氏在，曲薏大多數時候就是站在莊氏旁邊，不怎麼主開口說話，這會兒沒有了莊氏領頭，曲薏就得拿出主人的架勢同客人寒暄，所以他穿戴好收拾整齊，讓人打開院門早早地就在正廳等著。

差不多梁康生出門時，一小群來自周家村的婦人、夫郎組的隊伍提著籃子，熱熱鬧鬧地往梁家走。

說著話，有人提起了曲薏：“聽說梁家夫郎就是個鄉下出生的哥兒，昨天我娘家人去了梁家，說那夫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人一多話都不敢說，真不知道梁家怎麼看得上他。”

說話的婦人頭上包著一塊紅的頭巾，角有一顆綠豆大的黑痣，上穿得紅紅綠綠的，在大部分都穿藍、黑的人群中十分醒目。

不管穿什麼樣，這番話里的酸氣都快飄出去十里遠了，顯然是對曲薏很有意見，大概是覺得曲薏配不上梁康生，想讓其他人附和的話也說曲薏不好。

偏偏走在旁邊的夫郎平時就同不對付，聽了的話直接反駁：“什麼呀，我早就聽人說過了，曲家哥兒是當初沖喜嫁進梁家的，去年一月，梁相公病重，梁夫人找人算到曲家哥兒的八字同梁相公的八字相合，這才把他娶進門。”

同這個夫郎走得比較近的另外一個年輕婦人抿笑了笑，話里帶著點笑意說：“翠嬸子，咱們就是鄉下婦人，頭發長見識短，比不得秀才公有眼，您還是省省力氣別想太多。”

年輕婦人的話一說，周圍的人都笑了，大部分是嘲笑，嘲笑翠婆子不自量力，以為在周家村牽線了幾對，就想著給梁相公牽線說姻緣，也不想想就能認識什麼配得上秀才公的人。

于是，大家不給翠婆子說話的機會，三三兩兩說起們以前聽人說過的梁家的事。

“我也聽說過，許是曲家哥兒真的同梁相公的八字相合，他嫁進門后梁相公的病就好了起來，去年考那什麼府試，今年考秀才直接就考中。”

“還有，梁家這兩年日子也越過越紅火，要不是咱們村子離得遠，我都想讓家里小子到梁家干活，不求別的，沾沾梁家的喜氣也是好的。”

“可不是，如果得秀才公寫一副對聯，我肯定好好地放著過年門上！”

在鄉下人看來，家里銀子再多都比不過田地多，梁家一口氣買了一百多畝田，有買下了一大片山，在他們眼中這就代表著梁家厲害，何況人梁家還會釀酒，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比的。

梁家在附近十里八村的名聲向來好，因為他們收糧的時候公道不價，如今梁家出了秀才公，大家奉承都來不及，如何會在這人多口雜的時候說梁家人的壞話。

就算他們心里對曲薏一個鄉下哥兒不以為意，也不可能說出來，頂多回家了關上家門私下嘀咕兩句，不然得罪了梁家找誰哭去。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一個年輕婦人把頭埋低了些，從跟著大家出村就一直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極低，不想讓人注意到。

若是曲薏在這里肯定能在看到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來，正是出嫁了近十年的曲大丫，這十年曲大丫從沒有回過一次曲家，就像完全把娘家忘了一樣。

十年前，曲薏才八歲，他對這個早就出嫁了的大姐幾乎沒有印象，只約記得大姐和大伯母一樣瘦得像竹竿，穿著一洗得看不出、打滿了補丁的裳，仿佛風刮大一些都能把刮走。

如今的曲大丫臉上、上長了不，穿著一半新不舊、沒有補丁的裳，眉宇之間沒了愁苦之，顯然日子過得還不錯，便是米氏這個親娘再見，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而曲薏之所以能認出，是因為上輩子他曾經聽人說曲大丫夫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就找上門求助，那時曲大丫的反應十分冷淡，看曲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只勉強招待曲薏喝了一碗水就把人打發了，甚至沒想著聽曲薏說兩句。

找曲大丫是曲薏在沒辦法的況下的選擇，他想著好歹是親人，濃于水，結果人家本沒把他當親人看。

這麼些年，盡管曲大丫從沒有回娘家，在周家村也從不當自己是曲家村出嫁的閨，但是私下會注意曲家村的靜。

去年那會兒，曲大丫聽人說曲家村有個哥兒嫁進了釀酒的梁家，就悄悄打聽了一番，只不過當初不人在背后嘀咕的是曲家哥兒嫁進梁家可能早早地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