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連衙里方家也打點妥當，等到梁康生他們幾人一進衙，就被人領到一個角落，方俊彥正坐著。

方俊彥指了指小桌上的幾盞溫水：“梁兄、衛兄、鄭兄，喝溫水驚。”

衛和鄭信看著方俊彥在不自覺松了口氣：“方兄，多謝。”

梁康生沖方俊彥點點頭，然后端起溫水喝了兩口，剛才出門急，洗漱穿后水都沒來得及喝，這會兒嗓子正干，他沒有同方俊彥客氣。

趁著他們這個角落目前沒有其他人，方俊彥小聲地提醒：“咱們在這里休息一下，估計過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找咱們問話，實話實說即可。”

“多謝提醒。”梁康生他們已經猜到了是什麼事，心里有數。

因為提前打點過，確實很快就有人過來把他們帶去旁邊的小屋子，問的問題是昨天考院雷擊一事，雷擊前、后發生了什麼，他們分別做了什麼。

等到他們被問完了話準許離開時，被差役帶來的考生越來越多，已經把院子滿，人一旦多起來就容易變得吵吵嚷嚷的，有人喊冤有人挑事，還有人躲在角落里冷眼旁觀。

方俊彥和梁康生他們跟在差役后面，眼觀鼻子耳關心，不到四看聽，有人搭話不等他們搭理就被差役呵斥，離開衙倒是十分順利。

這時方家的馬車和小廝已經等在外面，還有炭火溫著的粥、湯、點心等，是考慮到幾位公子來得匆忙，都還未吃早餐。

喝了一小碗粥，方俊彥總算覺得胃里舒服了些，方才說道：“回去之后咱們都安心休息，沒事不要出門，省得惹上一麻煩。”

“說實話，我現在最擔心院試重考，那天我走在后面，好像瞧見有人的考卷在混中被人拆了，不知道考大人們會怎麼考慮。”方俊彥這句話聲音得極低，像是在耳語一般，只有馬車里幾人能聽清。

梁康生他們不知道事到底如何，但是想想今天一大早衙就把考生們找來問話，肯定不簡單，如果是單純的起火尚且能歸于意外，晴天霹靂這樣的事總是會被人賦予不同的含義。

“方兄你放心，我們都明白的，非常時期自然應當非常行事。”衛點點頭。

鄭信跟著表態，換做平時的話他們會在休息好了之后去參加幾場同考中盛名在外的人組織的文會，一在流二在友，天下讀書人皆為友，他們雖然在院試之時互為競爭者，卻都是同省出，以后走出去了應當團結一致。

大街上不方便多說，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后大家都閉目休息，經歷了三天院試本就疲力盡，只一晚本休息不夠，如果不是來了差役，他們很有可能會睡到下午去。

再說回曲薏他們，等方家小廝走了，曲薏琢磨一番還是安排小表弟出去小心點打聽打聽，自己則和許氏一起到廚房做早飯，等梁康生他們回來。

待小米粥熬得十分濃稠，方家的馬車來到了巷口，梁康生他們道謝下車，相攜回家。

這次院試的后續就像大家預料的那般，鬧得十分大，一開始衙的人把眾考生帶去問話沒有出岔子，問題出在后面。

不知道是從哪里傳出來的消息，說有些考生的試卷封彌不當，考們能夠直接看到考生的姓名、籍貫等信息。

這條消息和雷擊舞弊警告等等流言一起傳遍了省城的讀書人圈子，不尚未獲得秀才功名的學子被人鼓，上百人跑到府衙門外靜坐抗議，要求還大家一個公道，必須把舞弊的人找出嚴懲不貸。

另外還有的人聽說試卷不是沒封彌好而是在混中被毀，也紛紛拉著同窗、同學、同考等到衙外鬧事，還回學堂、學院罷課。

除了第一天衙的人把學子們找去問話，后來連著幾天，不管學子們怎麼鬧，衙都沒有靜，似乎是因為考們閉門批卷去了，沒有人能管。

在有心人的鼓下，整個省城的讀書人都躁了起來，除了衙和學院、學堂等地，繁華的大街、進出的城門也有讀書人義憤填膺地聚集起來控訴，到后來省城附近的府城和縣城都到了影響。

有些考了數次府試、縣試沒過的人，開始認為他們不過是有人舞弊所致，認為考不公，要求公道。

外面所有的消息都是小表弟出門打聽的，時不時方俊彥也會派小廝過來說幾句，梁康生他們三人則過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安靜地待在院里，雖然心里著急，面上卻不顯。

這得益于他們很早就到省城單獨住，其他認識他們的考生并不清楚他們住在哪里，所以他們這個小院在這段時間難得清閑，沒有無關的人上門。

有些住在客棧的考生，明明不想參與鬧事，也會被那些瘋狂的人強制拉出門去。

就這樣過了十天，到了往常該放榜的日子，鬧事的學子越發猖獗，幾百上千號人全都守在衙外面，把威嚴的衙鬧得像是菜市一般。

如果站在高，可以看到人群中有些人不停四游走，他們發現哪里的人緒稍微沒那麼激，就會過去挑唆幾句，把眾人的火氣越挑越高。

就在大家似乎快要克制不住破開府衙大門而時，府衙的大門從里打開了，集而洪亮的鼓點響起，伴隨著兵甲武的冷之聲，將一眾書生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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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中了！

片刻之后，眾多書生才反應過來，從衙中走出來的人不是往日大家遇到的差，而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的手上拿著厚重的盾和鋒利的矛，打磨得雪白的矛頭反了，全都照到了站在前面幾排的學子眼中，讓大家不由自主地瞇起眼。

士兵們上散發出的冷厲之氣仿佛還帶著腥味，從府衙大門一路往外擴散，他們一言不發，卻足以讓這群從未見的書生打心底到還怕。

功靠著一眾士兵將學子們嚇唬住，接著差役們才從衙出來張榜單，與以往不同的是，在榜單旁邊還放置了數個木板，幾個差役忙著往上一張張寫滿了文字的紙。

有見過的士兵場，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唿吸都放緩了，就怕惹到了這些“不講理”的士兵被捅一下，到時候他們可沒地方說理去。

雖然自古武將和文臣就不是一條路，但他們這群學生和士兵如果在這種場合起了沖突，考們會怎麼理大家不清楚，畢竟這群士兵說不準就是考請來的。

等差役們把府衙外的木板滿，膽子大些敢湊近看的人才發現，這些紙正是此次院試的答卷，更細心的人核對了考生的姓名、籍貫后，發現所有出來的答卷全都是此次中榜了的。

衙不同以往的做法讓大家都不著頭腦，這些答卷按理說是要封存的，怎麼會這般明目張膽地張出來，萬一被人損壞了可怎麼辦。

接著，大家看著一個個黑著臉站在旁邊的士兵，一下就明白了大人們的意思，毀壞答卷這樣的事誰敢做？不要命了不。

差役們再搬來一個凳子，其中一個差役站上去，聲音洪亮地把放榜況說明：“大人有令，本次院試結果已出，榜單在此，取中者答卷公開，有疑者可拿文書到衙門……”

這番話簡而言之就是，取中的人的答卷都張出來了，大家可以看，有意見的人趁早拿著自己份證明去衙門把自己的答卷找出來，用自己的大卷作為依據詢問考為什麼自己沒有取中。

不等這群鬧事的書生反應過來，站在凳子上的差役拿出另一張紙，上面麻麻地寫了幾十個名字。

只見他目銳利地掃視了一圈，將周圍有人的神態盡收眼底，然后提高音量把紙上的名單念出，他每念一個字，人群就會一下。

等到念了十六個人名，差役停頓了一下：“此十六人妖言眾，煽學子鬧事，經蔡大人、劉大人及辛大人決定，均革除秀才功名，以儆效尤！”

“除此十六人外，另有化鄲府王呈……等三十七人為前十六人同伙，終不得參加科舉，已過府試、縣試者……”

如果說念到前面十六個人的名字時學子們是一陣一陣的，等到念后面三十七人時，大家就是一片嘩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