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溫玖幾乎是木著臉掛斷的電話，他把手機拿到面前的時候，眼睜睜的看著屏幕到了兩分鐘滅下去，一片漆黑的映著他的臉，像是在預示著他接下來黑暗的人生。

他捂著臉癱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沒能說出來一句話。

他倒是沒有覺得賀蘭樞生氣——至不是字面上意義的生氣。

溫玖聽到廁所門被打開的聲音，了一把臉抬起頭，看著溫常走出來，面無表的對他道，「我明天回家。」

「回家？」溫常反映比他還要誇張，就差從原地跳起來了，「為什麼要回家！」

……因為他覺得再晚一點，他可能會被『家暴』。

溫玖默默的吞下了最後一句，看著手機陷了深深的沉默中。

溫常還想說什麼，看著溫玖沉默的樣子反而又不知道要怎麼說出口，最後氣悶的摔門走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溫玖沒有再敢給賀蘭樞打電話或是發信息。

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賀蘭樞的消息提醒，可每每都是提心吊膽之後又有些失落。

第二天下午，溫玖就和溫建國說了要走的事。

他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就在背後背著，溫建國自然也是看出來了溫玖並不是打算和他商量，而是通知，於是又有些不忿，「你說走就走了，把家裡當賓館嗎！」

溫玖低著頭不說話，就微微的笑著。

溫常在客廳吃水果，李梅在一邊伺候祖宗一樣的給他分了一小塊一小塊的，還端到了他面前，就差沒有直接喂到他裡了。

溫常翹著個二郎坐在沙發上，他的服也是今天一大早拉著溫玖去買的，溫玖顯然是沒有什麼心思，溫常鬧了一路，最後隨手挑了幾件以前在溫玖上見過的幾個差不多的款式。

他連試也沒試就直接讓服務員拿了號碼就付錢走了——本來他是打算拖著溫玖在外面，能拖多久就拖多就來著，可惜溫玖一直在看手機，每一次看完之後眉都皺的地，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溫常走的沒滋沒味的，不怎麼開心的跟著溫玖一起回來了。

溫玖也沒有搭理溫建國的話，自顧自的笑了一下，「爸，我在家裡也沒什麼事。」

「沒事也不準走！」溫建國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往常溫夏和溫玖在家裡只待一天就走的事也不是沒有，這一次卻突然開始極力反對了起來。

溫玖果然皺起了眉。

「給我回房去！要走也過了今天。」溫建國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怎麼，整張臉都漲的通紅，因為酒早就造胖不堪的一抖一抖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暈厥過去。

溫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在那邊還在一直忙著切水果的李梅也小步跑了過來，上下順著溫建國的口，一邊擔心又諷刺道，「阿玖，你爸年紀大了，又不好，本來你們姐弟倆就不回來，難得回來一次，怎麼也要多住幾天啊！」

溫玖抿抿。溫建國看到了他這副樣子，突然一把抓過了他手裡的袋子，另外一隻手還不停的扯著溫玖背後背著的背包，惡狠狠道，「你今天要是敢出了這個家門，就不要說我是你爸！」

溫玖沉默良久，被溫建國打的踉蹌了一下，沉默著站在了原地。

他的角已經出了，口腔裡面都是一令人作嘔的甜腥氣，他默默的出舌頭了角，好像是裂開了。

那邊的溫常在溫建國手的時候就摔了手裡的盤子直接從沙發上跳過去了——溫建國確實是不好，而且整張臉都紅的不正常，耳朵就像是充了一樣。

他對著李梅還能小打小鬧的推兩下，但是溫建國發起脾氣來六親不認，邊能有什麼就抄起什麼又打又砸，他不敢手，只能盡力的護著後面的溫玖。

溫建國果然是說著說著就真的生起了氣來，掄起了手裡溫玖的背包胡的往溫常和溫玖的上砸，眼神暴戾，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惡徒，「我讓你走！我讓你走！」

「你還在這幹嘛呢！上樓去啊！」溫常臉被拉鏈給刮到掛了彩，他狼狽的把溫建國給弄到了一邊，回頭對著溫玖吼了一聲。

溫玖回過神，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看了一圈，失了魂一樣的走回了樓梯。

溫建國小的時候其實也經常打他。

他不說話，不疼，又不討喜，那個時候溫建國的力大，溫夏是孩，績好，夏天穿服在外面的地方多。溫常小時候很不好，又有李梅護著，所以他就了唯一的發洩工。

溫建國生起氣來就像是一個瘋子，溫玖曾親眼看到過他在生氣的時候，李梅卻在一邊的飯桌上面悠閒的吃飯，一直到溫建國憤怒到要拿刀的時候，才出來制止了。

而那一次打的他差點沒了命的原因，卻是因為溫常把他們兩個的績單換掉了。

家裡湊巧有人來吃飯，溫常拿著績單去向李梅邀功，李梅知道溫常是個什麼績，卻也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給了他獎勵，轉頭就不冷不熱的說，溫夏的績也很好。

後來他的績單也被順理章的拿了出來，當李梅驚訝又諷刺的看著他的時候，溫玖就下意識的看向了溫建國有些哆嗦的手。

之後果不其然，他難逃一頓毒打。

溫玖抱著自己的又蜷到了床上的最角落裡面，他把床簾全部都拉了下來，在一片黑暗之中把頭埋在了膝蓋上。

他聽到開門聲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渾渾噩噩的快要睡著了。

溫常在下面小心的了他一聲，爬上去打開了一點簾子。

溫玖坐起，背對著他了一下臉，「有事？」

「我拿了點藥，你要不吧。你的包我給你放到一邊了。」溫常站在梯子上遲疑的應了一聲。

溫玖過隙看著外面的，輕輕道，「好。」

他沉默的坐在凳子上垂著眼瞼，任由溫常苦口婆心的勸他，「你以後見到他就繞著點走，你下一次再想走，就不用特意告訴他了……他現在脾氣是越來越不好，我都想躲著他走了。」

溫玖默默的聽著，眼神慢慢的轉向了窗外。

溫常的房間在二樓，朝，外面的樹木很多。冬天雖然都掉了葉子，但是還有很多可以看到的鳥巢，裡面沒有鳥在，樹枝上面也還有不的積雪。

「晚上你要是想走我就送你出去，不過今晚上有人來家裡吃飯，你要走也得晚一點了……」溫常看了看，溫玖臉上被溫建國給了一掌，現在已經腫起來了，溫常看著小心的了，「疼、疼不疼啊？」

「疼啊……」溫玖垂著頭說了一句，「今晚來家裡吃飯的都有誰，你知道嗎？」

「好像是個什麼孫家的人……」溫常嘀咕道，「聽說家裡是有錢的，和咱們家有個生意要談。」

「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溫玖沒什麼力氣的說了一句，溫常沒敢繼續蹦跶，拿起了藥箱就走了，走之前去冰箱裡給他拿了一包冰袋，「你先鎮鎮，我看你這樣恐怕會變紫了……」

溫玖手接過，一言不發的上了床。

他把冰袋隨手丟到了一邊，抓起手機打開了屏幕，卻又不知道想做什麼。

他想哭的，但是他哭不出來，心裡就像是被堵上了一個塞子一樣，悶得他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難，他也還是哭不出來。

溫玖努力深呼吸了兩下，閉著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溫常上來他的時候，通過打開的門，已經能聽到樓下一片歡笑聲了。

這聲音裡面聽起來有些耳，溫玖對著鏡子看了一下，「我不下去了。」 「……我上來就是你的。」溫常皺著眉打量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有招惹誰了？來的這人指明了說想見見你。」

溫玖搖了搖頭，沉默著下去洗了一把臉。

他抬起頭看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臉已經腫的很高了，不到的時候倒是已經不疼了，只是那一片皮都紅的不得了。

他看了一眼溫常的東西，拿了一個化妝就在臉上塗了起來，厚厚的一層，好歹是遮住了一點。

溫常和他一起下了樓，溫玖跟在後面，遠遠的就聽到了溫建國大笑的聲音，「我這個兒子哪都好，就是不聽話，這不，下午才惹我生氣，我教訓了他一下，他還鬧起脾氣了，連飯都不肯吃！」

溫玖扯了扯角，疼得咬了一下牙。

他午飯確實是沒吃，溫常中午被出去了，李梅和溫建國像是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一樣，本沒有人理會他。

桌子上擺放的全都是大魚大，溫玖看了一眼，一點想要口的意思都沒有。

溫常在他邊坐下，客客氣氣的了一下人。

溫玖一直都低著頭一點點的抿著水喝，等到溫常用胳膊肘撞他的時候他才抬起了頭。

「阿玖，這才幾天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孫堅在他對面笑的一臉開心，舉起了手裡的紅酒，目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就轉開了。

溫玖面無表的看著他，連水都不想喝了。

「哪有，今天還真是要多謝孫先生能過來。」溫玖皮笑不笑的說了一句，也不理會孫堅敬酒，看著轉盤轉到了自己面前，終於夾了一些糯米飯吃。

孫堅沒有多想，笑著把酒喝乾，轉過頭和一副期待的溫建國商量起了事。

這場飯局著實無聊頂，溫常已經藉口走了，溫玖坐在那食不知味的又喝了點水，覺得胃裡直犯噁心。

溫建國和孫堅終於互相簽訂了什麼文件，之後笑著站了起來。

溫家一直都有男尊卑的舊思想，吃飯的時候李梅並不在場，而是單獨在廚房裡面自己做了一點東西，看他們要散場了才出來，卻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收拾東西。

溫玖垂著頭，聽著溫建國道，「今天也不早了，孫先生不如就住下來，家裡的客房也早就準備好了。」

孫堅擺手一笑，「不麻煩了，我回去還有些事要理。」

溫玖突然心裡一跳，他抬起頭，雙眼看著孫堅，手裡抓著桌布，「孫先生要回公司？」

「阿玖也要回去？」孫堅的視線又在溫玖臉上停了一瞬，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和溫建國笑道，「既然是這樣，正好我也順路，直接把阿玖送回去吧。」

「這怎麼好意思。」溫建國一點都沒有了白天的怒氣，推諉了兩下就轉過頭，一臉慈的對著溫玖道，「還不快上去收拾收拾？人家孫先生都說送你回去了！」

溫玖胃裡一陣不舒服上湧，狼狽的上樓直接拿了早就收拾好的東西下來。

他下樓的時候孫堅還在和溫建國說話，見到溫玖之後就笑著站了起來。

溫建國也沒有多留他，笑瞇瞇的看著他和溫玖一起離開了。

*

一直到吹到了外面冷到刺骨的風，溫玖冷的渾都在抖，他卻覺得像是輕鬆了不一樣。

這一刻他居然有些激孫堅能看出來把他從溫家帶走，否則他也不知道，在溫家再待一晚上，他會不會直接跳窗跑了。

孫堅出了門之後像是要把外套了給溫玖穿上，溫玖連忙退後兩步拒絕了，垂著頭道，「我在這等你，你還是先去開車吧。」

溫建國還在朝這裡看，像是十分滿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