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森寒從上而來。

卻是在那鬼推門之前，衛淵早早就已借著風神通騰空站在房門之上，等到那鬼一進來，打眼一看，就算是衛淵都覺得微有訝異，家中那幾只鬼已經是死相凄慘，這鬼則更是怪模怪樣。

一共五鬼，后面四個跟著前面的鬼，亦步亦趨排了一行。

一個個的都是手腳瘦長發青，肚皮干癟，穿著破舊發霉的服，其中有四個只在鼻子那里有兩個孔，黑空下面是一張裂開滿是獠牙的，鼻子以上就是禿禿一片，第一個鬼則還多了一只豎著的大眼，看得滲人。

似人非人之，他們一進來，屋子里霎時間更為昏沉。

于凡人睡夢中而來，亦步亦趨，也不知害了多人命。

衛淵看準時機，顧不及嘆此鬼丑陋，早早凌空而下，手中八面漢劍一道森寒劍，當著前面那鬼眼睛直接劈斬下去，劍上早已有了破煞誅邪符效力，那鬼就只一只眼，且盯著那床鋪，措手不及，劍已近來。

只來得及一晃頭，長劍著脖子直接貫穿過去。

那鬼吃痛，就要大出聲。

衛淵凌空右腳虛空一踏，一道妖風匯聚腳下，風而，猛地擰，右手八面漢劍削斬下一大塊腐爛之，左手順勢拔出背后斷劍，在那鬼退避一次磕到后面無目鬼上時候，斷劍直接刺那一只占據大半張臉的眼睛里。

順勢一腳狠辣，踹在這鬼腹，將它踹得倒地，凄厲慘嚎起來。

后面幾只鬼也作一團，盡數鬼吼鬼。

“發生什麼了？！為何有氣？”

“你已開吃了？！”

“不，是腐爛！”

最后面那低矮小鬼轉想跑，卻不妨衛淵早早將一道符在門上，這小鬼便如凡人進鬼打墻一般，四撞都逃不得。

這五只鬼全靠著那獨目鬼引路，眼下這一只眼睛被廢了，五只鬼全了瞎子，一陣驚怒，尖嘯鬼，尖利手掌往前撕扯，又有鬼腹部鼓脹，力呼吸，衛淵只覺得子一晃，自元氣險些就被吸出外。

若不是臥虎決基和道門儒家都有關系，首重固本，這一下便要著了道。

當即神一凜，將門關上，仗著自劍輕靈，和這五只惡鬼周旋，傷而不殺，消磨其氣力膽氣，不過片刻就將這幾只瞎鬼一一放倒。

……………

衛淵手掌握劍，坐在椅子上。

上煞氣騰騰。

前面五只形貌丑惡的鬼狼狽不堪，倒在地上，一個個變作滾地葫蘆。

臥虎腰牌早有文字浮現靈臺，衛淵已知道了這鬼的真。

疫病之鬼一目五，五鬼一目，靜一，若是單獨幾個鬼去聞一個人，那個人便會生病，而一旦有五個鬼一起去聞，這人哪怕之前強力壯，也要在七日之病死。

隸屬于鬼部，卻又屬怪，為鬼怪，惡類。

窗外村子仍舊安靜，衛淵手中劍抵著地，裝作對一切了如指掌的模樣，唬弄這幾只鬼，道：“沒有想到，這里還能見到一目五這樣的疫病鬼，你們來此多久了？”

衛淵對惡鬼下手毫不留，五只惡鬼心中早已畏懼，聽到詢問，為首之鬼掙扎起來，膝行往前叩頭道：“這位道長饒命，饒命。”

衛淵不應，仍舊握劍問，那幾只鬼不得已之下，才吐真。

這村子本就被一整個鬼域籠罩起來。

這鬼域大有來頭，似是從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法陣所改，只可惜落鬼手中，反倒化作了個森羅鬼域，七日為期，門口打開。

凡人進之后，會遇到各種惡劣氣候，或者大風或者大雨，進來的人不到七天不可能出去。

可哪怕是強力壯的人，待夠七天也得損耗大半的元氣，疫病鬼上，破財鬼趴在背后，一番折騰下來，說得耗去正常時大半的壽數，最多活到個三四十歲就得癆病復發慘死。

而這些損耗去的壽數，也即是常人的元氣氣，自然到了這村子里。

其他鬼不知怎麼樣安排。

反正掌柜的從不肯讓他們五個一頭吸一個人的元氣，這樣便可讓客人死在外頭，省得在這里出事，惹來龍虎山和茅山上的道士。

衛淵道:“掌柜的？”

一目五答道：

“正是鬼域之主，開一莊子，不賣茶，不沽酒。”

“做死人飯，迎八方客。”

“莊子在哪里？”

“常人要去，得走西方。”

聲音一頓，又叩首討饒，衛淵手中劍猛地出鞘，并不留，劍閃，幾只惡鬼已一一倒在地上，最后那鬼知道自己必死，凄厲怒吼一聲，就要朝著衛淵撲殺上來，被斷劍直接釘穿了嚨，嚨發出雜音，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一眾惡鬼伏誅，校尉面不改，用旁邊布巾緩緩去劍上綠膿。

臥虎腰牌微微震。

斬殺一目五。

得功勛三。

這鬼也就只是比衛淵之前收拾過的畫皮奴稍強。

不過，三點功勛好歹也是三點功勛，蚊子再小也是，衛淵好不容易重新有了功勛賬，在面對那不知何時，也不知從何地發的山君威脅，心下總是安穩了些。

而一目五口中的掌柜的，應該就是汪弘和口里的飯店。

這一次倒是找到了正主。

村子寧靜，衛淵將劍收好，回見到一眾鬼倒伏在地，這一目五雖然是鬼，卻又是怪類，有實，看著礙眼，衛淵將這五只鬼直接自窗扔到外面，皆如頑石墜在地上。

環顧這村落，知是鬼域環伺，既走不，又一技藝在。

索便在這倒伏惡鬼的地方，抱劍在懷，坦然睡。

………………

黑夜之中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妖鬼緩緩靠近。

“奇怪，一目五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是沒有靜？”

一鬼面一變，道：

“該死，他不會饞真吃了人罷！”

這時代靈氣復蘇，神州可自有天師府鎮一方，佛道弟子下山，眾鬼匆匆趕赴一目五前去之，然后月下臉凄慘，只見到五只鬼摔在地上，一爛幾乎了泥。

群鬼止步，眼底有駭然。

然后皆退去。

一夜竟然無事。

第二日衛淵睜開眼睛，舒舒服服地了個懶腰，打開窗戶，看到窗外有兩個人在打掃路面，眼看去是在掃雜草落葉，在衛淵眼中，則是兩個人在打掃一目五一灘一灘爛。

那對路過，似乎沒有想到這春日里還有這麼多落葉。

“啊，這個啊，是昨天夜里刮大風，刮下來的。”

一個面容和煦慈祥的老婆婆回答。

“是啊，是啊，風可快呢，像刀子一樣，雨可冷啊，像寶劍一樣。”

另外一個木訥的老婆婆說道。

那年輕人笑著拉著男朋友，踩踏在落葉上，靴子踩著葉子，發出嗤嗤的輕響，讓人心里舒服，像是來到秋日慵懶午后，衛淵看著子腳下高跟靴抬起又落下，作輕靈，踩著腐爛的鬼怪。

噗呲，噗呲——

高跟鞋將一塊塊爛踩碎。

眼不可見的青膿落在米白的子上，落在手上。

那雙手還握在一起。

人在笑。

兩個打掃的老婆婆停下來，慈祥看著玩笑著的。

嚨上下了，似乎是在吞咽口水。

當當當——

衛淵瞇眼看著這一幕，手掌慢慢搭在背后斷劍劍柄上。

敲門聲響起。

衛淵將手松開，開門。

枯瘦和氣的店老板面無表地站在門口，掃視著滿是鬼怪鮮的屋子。

躬了躬子。

“您好，需要打掃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