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堯不敢托大,快速躲開,子往后退了一步,眼眉凌了起來。
柳小黎迅速乘勝追擊,小子靈活一轉,竄到男人右邊,腳背踢向他的膝蓋!
一大一小,在房中上躥下跳。
歪在榻上的嚴裴看了一會兒,端著茶,飲了一口,再抓了把瓜子,慢慢剝著吃。
兩人越打越起勁,柳小黎的功夫是娘親教的,步伐行走間,暗藏八卦奇門之!
于文堯與他對招了一刻鐘,便覺到這孩子雖說力還短淺,但手卻異常古怪,又過了一刻鐘,他雖還游刃有余,但眼中的驚訝,卻越來越重。
其中有幾招,于文堯故意讓這孩子打中,他原是想試試,這孩子的力道如何,卻在創的下一刻,便覺得整個五臟六腑都痛起來。
這孩子手腳不重,但是打得位極準,一個小拳頭重擊在他痛上,令他一瞬間全冷汗,幾乎抵抗不住。
第一下以為是巧合,再試了幾次,次次命中要害,于文堯再不敢胡來,他加快作,務必在最快的時間,結束這場由“一顆瓜子引發的悲劇”。
最后,柳小黎到底力有不逮,敗下陣來。
但于文堯也沒好到哪兒去,那翩翩公子的俊雅,在意在這番打斗中,然無存。
此時,嚴裴一把瓜子也吃完了,他拍拍手上的灰,淡淡問:“打完了?”
柳小黎似乎這才發現房中還有一人,扭過頭去,卻在看到嚴裴的第一眼,愣了一下。
嚴裴也看著他,這孩子手不凡,竟能在于文堯手中過了兩刻鐘,實屬不易,年紀小小,前途已是無量。
“你……”柳小黎張口,不自的朝榻上男子走去。
于文堯立即擋住小黎:“我可以打,他不能打。”
柳小黎眨眨眼,仰頭看著這武功比他高的男子,一鼓,不高興了:“珍珠。”
小黎一喚,站在房梁上的珍珠飛下來,落在他肩上。
“我打不過他,你的仇報不了了。”
“桀!”
“不行,不能找爹,爹不準我鬧事,他會生氣的。”
“桀!”
“容叔叔也不行,容叔叔會告訴我爹的。”
“桀……”
“嗯,對不起。”
“桀……”珍珠彎下頭,用腦袋蹭蹭小主人的耳朵。
于文堯:“……”
嚴裴:“……”
于文堯一臉,“我就不信你真的聽得懂”的表!
柳小黎很失落,垂頭喪氣的又看了于文堯一眼,然后眼睛一轉,又瞧向窗前榻上那一臉病態的嚴裴,沉默一下,突然說道:“你快死了。”
這話不知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但卻說得很突兀。
嚴裴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只是垂下眸子:“嗯,快死了。”
于文堯皺眉,想說什麼,但到底沒開口,最后他唯有看向柳小黎,語帶不悅:“你爹沒教你,面對生人,莫要出言不遜?”
“啊?”柳小黎張張,顯然“出言不遜”這個語太復雜了,他還沒有學過。
小黎抓抓頭,有些茫然的說:“他本來就要死了,眉心中紅,耳垂見紫,脖頸紅筋幾乎蔓延過顎,這是苦髓之毒,我在我爹的日錄里見過,而且看他的樣子,中毒必定超過十年之久,若是再不醫治,等到紅筋過腮,必死無疑。”
于文堯怔忪的睜大眼睛,回頭看向嚴裴,嚴裴也有些楞,那常年冰冷蕭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呆滯的表。
他手自己的脖子,有些恍惚。
柳小黎說完,看了看外面的時辰,頓時跳起來:“呀,要開宴了!”
娘親說,讓他不準跑遠了,越國候留他們在這兒用午膳,午時一刻開膳,開膳前必須回去,他方才與珍珠玩久了,又替珍珠來找仇人,一番攪合,差點忘了。
柳小黎正要離開,可跑了沒兩步,就覺后頸被拉住,他轉頭一看,便對上一雙略顯著急的黑眸。
“你說他是中毒了?苦髓之毒,那是什麼?”于文堯問。
柳小黎愣了一下,條件反的說:“苦髓之毒就是苦髓之毒啊,還能是什麼。”
于文堯皺眉:“說清楚!”
柳小黎不喜歡這人,更不喜歡他現在的語氣,鼓了鼓,子一個靈敏躲避,逃鉗制,竄到幾步開遠,再回頭,對著這個討人厭的男人吐了吐舌頭,隨即轉就跑。
于文堯想去追,嚴裴住他:“算了。”
于文堯沉眸:“苦髓之毒,你不是胎里帶來的病癥嗎?為何扯上了毒?”
“他一個孩子,說得不見得準。”
“不,這個孩子分明是知道什麼。”于文堯說著,不顧嚴裴的制止,追了出去。
嚴裴嘆了口氣,遙遙的見著于文堯形消失,卻突然覺子一陣痛力,他臉一白,子往榻上倒下去。
倒下后,他四肢便練的卷起來,他將自己團一個球,冒著冷汗的手指,抓著自己的服袖子,接著,強迫自己承著接踵而來的全劇痛。
十八年來,日日如此,夜夜日次,別家孩子出生,十月能走,一歲能言,言的第一句,不是爹,就是娘,他呢,八月能言,言的第一個字,是“疼”。
自出生起,他有哪一天不疼,哪一日不痛?
全骨骼發燙,手腳麻痹無知,腦袋尖刺轟隆,一開始兩三日發一次病,后來每日發作,到如今,一日極力控制,也要發作七八回。
這病,奪了他的健康,快要了他的命。
若是小時候還盼著有朝一日能康復,那到如今,他只盼著早日死了算了。
死了,至不用日日這些催人折磨,這些削骨斷魂之苦。
嚴裴痛的失常,然子沒在,他邊沒人伺候,但其實有人也沒用,這種痛無法緩解,只能自己抗,哪次,他不是生生扛過去的。
但他知道,發作時間并非多長,只是一刻鐘不到,快一點,或許一炷香就緩了。
他將自己又團了些,死死咬住下,瓣被他咬出痕,可與這渾仿佛斷骨般的劇痛相比,這點疼痛,微不足道,幾乎不查。
“發病了?”耳邊,細弱的聲音傳來。
是然子回來了?
嚴裴撐著眼皮,抬起眸,卻對上一張,有些朦朧的孩臉龐。
丘兒?
他愣了一下,隨即又想到,丘兒不見了,至今生死未卜。
幻覺嗎?大概是幻覺吧,痛到瘋狂時,偶爾,是有幻覺。
柳小黎看著這飽痛覺摧殘的年輕人,又轉向邊的珍珠,道:“那壞人在外面找我們,我們不能回前廳,爹知道我鬧事了,肯定要打我屁,我們晚點再回去。”
“桀。”珍珠輕一聲,好像說“也會打我的,就晚點回去吧”。
柳小黎點點頭,又指著榻上男子:“他發病了,你說我救不救他?他是那個壞人一伙,我不想救他,但見死不救,非行醫之道,而且他看起來很痛苦,苦髓之毒,摧骨斷神,宛若每跟骨頭備敲擊重錘,火燒冰凍……每骨頭啊,人上可有兩百零六塊骨頭,他這疼完,得多難。”
“桀。”珍珠蹭了蹭他的耳朵。
柳小黎嘆了口氣:“我就是心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