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螢兒,雖然心中的驚訝更甚之前,但這短暫的瞬間已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至面上已恢復了鎮定。
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楚云澗這個人,確實不簡單!
……
因為有了沈螢兒給赤驥治病這事兒做緩沖,加之楚云澗也當眾答應了火生他們關于買糧打折的請求。
于是,作為中間人的水生趁熱打鐵,他湊到楚云澗跟前,“楚掌柜,既然你的坐騎沒事兒了,那咱是不是可以接著商量糧食的事兒?”
楚云澗點頭,“可以。”
水生朝后火生來旺他們遞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也按捺著激,小心翼翼的打聽:“那楚掌柜,請問每斗糧食您能給咱便宜多錢啊?”
楚云澗挑眉,饒有興味的打量著水生:“你是不是幻聽了?我從未許諾過降價出售啊。”
水生的笑容僵在臉上。
火生和來旺也是滿臉錯愕。
水生回過神,漲紅著臉急切的問楚云澗:“楚掌柜您咋說話不算話呢?先前我四嫂給赤驥治病,你可是親口答應了的請求啊!”
火生和來旺用力點頭,他們都聽到了。
楚云澗的笑容帶著幾分促狹,反問水生:“你也說了,我答應的是的請求。”
“那的請求又是什麼,你忘了麼?”
水生被問得發懵,一臉茫然的向沈螢兒。
火生和來旺也愣住了,跟著一起向沈螢兒。
沈螢兒的眼睛閉上又睜開,目像淬了毒般投向楚云澗。
“楚掌柜,我們莊稼人實在,你說啥咱就信啥,你這樣帶著咱兜圈子很好玩麼?”
咬著牙,一字一句質問他。
先前他滿口應下的時候,就覺得哪里不對勁。
果真!
他只是答應會認真考慮提出的請求。
的請求是希他能‘認真考慮’下火生他們提出的降價買糧的這個提議。
而現在,他做到了,他確實‘認真考慮’了的請求。
但考慮的結果卻是——
“我楚某人在商言商,你們想要從我買糧,必須照著行價來!”
楚云澗已經將心中猜到的結果,以語言的方式殘忍宣布出來。
沈螢兒垂下眼,睫蓋住了眼底的怒火。
如果殺人不用償命,現在就可以沖上去一剪刀捅死他!
火生和來旺水生他們也終于明白了這一切。
一個個氣得渾抖。
水生猶不甘心,他想起以前楚云澗幫他的那回,于是著頭皮又去央求他:“楚掌柜,求求你別這樣,幫幫我哥他們吧……”
“水生,不要求他,求也無用!”
一聲突如其來的清喝,只見沈螢兒上前幾步,冷冷著楚云澗,話卻是對水生說的:“人在做,天在看,一個人太過唯利是圖,不會有好下場!”
撂下這話,轉往門口走。
單薄的軀,直的腰桿,如雪龍山巔峰那一株欺霜傲雪的小白楊。
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半句曾救過他溺水的兒子的事……
剛走到門口,后突然傳來那人的輕笑。
“這位嫂子真是個急子,楚某話還沒說完呢,你這麼一走,糧食……不想要了麼?”
沈螢兒腳步頓住,卻沒有立即轉。
后,楚云澗的聲音再次傳進耳中,“價錢方面雖無法退讓,但念在你幫過我的忙,我可以將糧食先賒給你們。”
“若是愿意,就留下來談,不愿意,那就請便!”
……
離開楚宅并走出好長一段路,火生和來旺都還覺像在做夢。
“螢兒,那楚掌柜不會再忽悠咱吧?三天后他真的會將糧食送去咱下河村?”火生問。
來旺搶著道:“應該不會忽悠咱,白紙黑字都寫得清楚呢,雙方還都按下了手指印。”
火生又說:“我看不那個楚掌柜,你說他人好吧,他一文錢都不讓,你說他不好吧,他又能將糧食先賒欠給咱,等咱莊稼收了再還。”
來旺點頭,“就是,楚掌柜這人確實不……”
一路沉默的沈螢兒這時也出了聲,“咱不需要深究他的為人,咱的目的是糧食。”
“只要糧食問題解決了,其他事兒都好辦,況且,眼下咱的銀子還在自個兜里呢!”
提到銀子,火生和來旺頓時又都多了幾分底氣,火生甚至打算手頭的二兩銀子先不忙著還沈螢兒。
災后重建家園,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糧食是大頭,但其他過日子相關的品也都得置辦一些。
楚云澗今個連定金都沒收他們的,只讓三人留下欠條,之前帶出來的銀子都還完好無損的揣在兜里,正好用來置辦點東西。
大不了等到秋收后,給沈螢兒那邊還銀子的時候再給點利息。
火生和來旺合計了一番,打算去附近的鋪子里轉轉,買點生活用品帶回去。
沈螢兒則有自己的想法,對火生和來旺說:“我去辦點事,半個時辰后咱在鎮子南面的那棵老槐樹下頭。”
著沈螢兒走遠的背影,來旺有些困的問火生:“你有沒有覺著這四弟妹像換了個人?”
火生瞪了來旺一眼:“你瞎說個啥,眉眼睛鼻子,哪樣都是老樣子啊!”
來旺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四弟妹比以前有能耐,你看上回給咱治腳,今個又治馬……”
火生琢磨了下,說:“也許人家從前就有那本事,不過是不想讓人曉得吧,甭管那麼多了,那是人家的私事兒。”
來旺點頭,“我就跟你這嘀咕,別人那我不提。對了,水生哪去了?咋不跟咱一塊兒回村呢?”
一提水生,火生就火大。
“那個兔崽子說是有事要跟楚掌柜談,打發咱先回去呢,算了算了,不管他了!”
……
楚云澗負手立在窗邊,正盯著院里的一株海棠走神。
水生去而復返,隨手抓起桌上的一塊點心塞到里,三兩口咀嚼下肚,來到楚云澗旁嬉皮笑臉說:“四哥,先前我這戲演得咋樣?尤其是在求你的那一段兒,我這眼神,語氣,還有臉部的神,是不是拿得很到位?”
楚云澗目依舊停留在那株海棠上,漫不經心的敷衍了句:“嗯,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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