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心裡犯怵,上卻不敢怠慢,細聲細氣地回道:“回……回父皇,四皇叔教兒臣,治大國並非要夙夜不休、殫竭慮,最重要的是要盡其用、人盡其用,法度與制度乃是上位者執政之基,只要建立了完善的制度法度,讓文武百各司其職,國庫來源穩定,呃……”李眉目微微緩和了一些,聽兒子上磕絆,不由追問道:“怎樣?”太子著頭皮道:“……就能一勞永逸地懶混皇糧。”
李:“……”小太子用力抿著,生怕父親聽了這番離經叛道的混賬話然大怒,然而等了許久,預想中的怒罵和懲罰並沒有落到他頭上,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了李一眼,卻見那說一不二的帝王臉沉靜,若有所思良久,方才歎道:“他說得對,阿旻比朕看得。”
太子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總覺得父親這天心很好。
朝中有一些不太長眼的二百五以為雁王就此沉寂,因為楊榮桂造反一事失了聖心才不敢有什麼作,放心大膽地上折子參雁王,羅列了好幾條罪狀,難得在大朝會上面的隆安皇帝當庭發作了一通,袒護之意溢於言表。
不但這樣,隔日,這鐵公似的皇帝竟然破例批準務府一筆超了份例的開支,高價當了一回冤大頭,從雁王的園子裡買了一堆巧新奇的金屬盆景送到各宮,算是李自掏腰包給弟弟開小灶了。
軍機的風水讓人一時看不懂了。
方欽等人預備好的彈劾折子寫了改改了寫,足足到過年,也一直沒有機會往上遞送,弄得方欽都不由自主地疑起來——難不世上真有人臨危命之後掛印離去,毫無野心嗎?這種平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臘月二十三,北蠻質子抵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