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晨三碗下去就快滾到桌子底下了,曹春花人來瘋,跟一院子鐵傀儡滾一團,長庚照顧完這個照顧那個,左支右絀。
後來果然都喝多了。
沈易拽著顧昀,大著舌頭還要囉嗦,囉嗦了車軲轆話:“子熹……子熹啊,你顧家在風口浪尖上,嗝……一直在風口浪尖上,你要小……小心……”顧昀趴在酒壇子上,一也不想,話也懶得說,只是笑,一笑就停不下來,眼淚都出來了,一邊笑一邊想:“顧家就剩我一個人了。”
沈易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橫著走了兩步,巨響一聲倒在地上,裡還在嘀咕:“皇……皇上怕你。”
皇上怕誰不一定,反正長庚是有點怕了他們了,忙招呼家將和侍衛上前將沈易扶了起來:“趕把沈將軍抬下去。”
顧昀靠在桌上,按著額頭笑得高深莫測,要不是目渙散,真像個清醒的。
沈易被侍衛們七手八腳地扶起來,還不肯老實,一邊掙紮,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你……顧子熹,你心裡……裡,是放下了,可皇、皇上心裡放不下,他始終怕你,像先帝一樣怕,能不怕嗎?當年他們那麼毀你,可你竟沒死,玄鐵營竟也還……還那麼威風,那些人就想了,若是易地而,他們會怎麼報複呢?以己度人啊,子熹……世上的人都在以己度人……”長庚酒量一般,被顧昀鬧著灌了不,本來也只是勉強撐著一線清明,誰知聽了這話,他驟然激靈了一下,愣是讓沈易說清醒了。
“他們那麼毀你”是什麼意思?他不確定沈易說的是不是醉漢的胡言語,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聽得更清楚些。
誰知沈易嗷嗷了一通之後,轉就扶著柱子吐了個一塌糊塗,把自己吐了一團爛泥,綿綿地倒了下去,直接喝暈了。
長庚無奈之下,只好讓還清醒的人將滿院子橫七豎八的醉漢挨個扛走。
最後,只剩下幾鐵傀儡還在盡忠職守地手舞足蹈,頭上悠悠地冒著白的蒸汽。
京城的歡聲笑語漸漸遠去了。
顧昀整個人半趴在桌上,儼然已經找不著北了,裡幾不可聞地念叨道:“出息吧,都是抬下去的。”
還有臉說別人——長庚歎了口氣,低聲哄道:“你最有出息,咱們走回去,我扶著你好不好?”顧昀抬頭看著他,他的眼睛太黑太沉,長庚被他看得方才下去的酒意又上了頭。
“阿晏……”顧昀忽然低聲道。
長庚一皺眉。
“阿晏啊,”顧昀笑了起來,好像有點無奈,又帶著點他平時玩世不恭的尖刻,“我跟你說個,你不要告訴別人……你爹他……真的不是個東西。”
長庚:“……”都什麼七八糟的!顧昀低低地笑起來,顛三倒四地哼唧道:“何人知我霜雪催,何人與我共一醉……”長庚不打算再跟著醉貓大眼瞪小眼了,手扶起顧昀,將此人拖進了臥房。
誰知顧昀喝多了以後纏人得很,登徒子似的在他上抓,長庚被他纏得心浮氣躁,有心想把他直接扔在床上,低頭一看顧大帥那只鋪了一層薄褥子的板床,到底沒舍得。
誰知顧昀在一轉扣住了他胳膊肘上的麻筋,長庚驟然挨了這麼一下,手臂力,險些把顧昀摔下去,正要手接,卻忘了自己也頭重腳輕,一下被顧昀帶趴下了。
顧昀被他砸得嗆出一口氣,了半天,拍著長庚的後背胡言語道:“哎喲寶貝,你可砸死我了。”
長庚伏在他上,心裡極力掩埋的種子在黑暗深默不作聲地冒出了一個芽。
他地盯著顧昀蒼白的下,忽然低聲問道:“你在誰?”顧昀不吭聲。
長庚覺得自己也是醉了,否則他怎麼會有那麼大膽子呢?他忽然棲上去,起顧昀的下:“義父,你誰?”“義父”兩個字似乎提醒了顧昀什麼,他含含糊糊地說了一聲“長庚”。
那兩個字好像一塊鈍鈍的鐵片,輕飄飄地刮過長庚的耳朵,他腦子裡轟鳴一聲,“順其自然”四個字在他後背上推了一把,讓他鬼迷了心竅一般地俯下,吻住了顧昀。
顧昀先是一愣,好半天,才遲鈍地反應出一點滋味來,稀裡糊塗地揪住了長庚的領子,驀地將他從自己上掀下來。
長庚:“……”他後背撞在了顧昀那石頭一樣的床板上,頓時清醒了過來,臉上褪盡,他恐慌極了,心想:“我在幹什麼?”顧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長庚開口想聲“義父”,張開,卻說不出聲來。
誰知顧昀卻忽然笑了,那醉鬼竟本不認人了,手在他臉上了一把,迷迷糊糊地含著鼻音道:“乖。”
長庚:“……”下一刻,顧昀摟住渾僵的長庚,一本正經地順著他的額頭親到了上,極盡溫地開他的,給了他一個漫長又纏綿的折磨,同時手也不閑著,竟索著去解長庚的襟。
長庚覺自己快炸了,一只手握住顧昀的側腰,手抖一團,愣是忍著一點力氣都沒加。
顧昀仿佛是覺到了他的抖,此人在床上倒是頗有世家公子的翩翩風度,一邊到了長庚的帶,一邊還醉意盎然地笑了一下,溫地哄道:“別怕,跟了我,以後對你好。”
長庚將聲音一線,啞聲問道:“我是誰?”顧昀聞聲愣了愣,原地思考起來,可惜腦子本不轉,非但沒思考出什麼結論,自己還讓長庚的帶纏住了,顧昀折騰了半天,越解纏得越,最後活活把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往旁邊一歪,竟然睡著了。
長庚在萬籟俱寂裡死死地咬住牙關,用盡全力數著自己悠長帶著抖的呼吸,數了足足有五六十次,他終於攢齊了爬起來推開顧昀的力氣。
他三兩下將自己的帶從顧昀手裡拽出來,把人放平,胡拉上被子,隨後連片刻的工夫也待不下去了,轉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