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淮在樓下客廳呆著，宴忱之前讓他歇著去，他沒反駁，但是這種時候肯定睡不著，就在客廳里等。

程墨陪著他，總是嬉笑的臉上表很沉。

客廳的擺鐘敲了十二下。

已經零點了。

宴忱從樓上走了下來，一向矜貴散漫的俊臉，著幾分寒。

他下來后，看向程墨，“去給宴泰元打電話，讓他們過來。”

程墨心中一突，應了一聲，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月淮起，看著宴忱，“要吃東西嗎？”

宴忱搖頭，拉著月淮坐回了沙發上。

他似乎有點累，眉間著一子倦怠。

坐到沙發上后，他子一斜，躺到了月淮的上。

“淮淮。”

月淮用手指幫他按太，慢吞吞地回，“怎麼？”

宴忱閉著眼，醞釀了半天，有點艱的出聲，“還有多久？”

月淮耷下眸，心有點沉，“最多一個星期。”

宴忱倉促的笑了一聲，“這一個星期哥哥就不陪你了。”

總以為人生才走了一小點路，他陪爺爺的時間還有很久，所以明知道爺爺一直盼著他，還總往外跑。

但沒想到，留給他的時間只有這麼一點。

月淮說了聲好，微微垂下眸，卻看到宴忱眼角劃過一水，進了鬢角。

他心口突然有點疼。

宴泰元來得很快，不到四十分鐘，就腳步匆忙地闖進了客廳。

見宴忱在沙發上躺著，他皺著眉刮了一眼，沒理，直接上了樓。

唐玉也跟著上去了。

宴紹對著宴忱冷哼了一聲。

只有宴朝，關心的問了宴忱一句，“小忱，你還好嗎？”

宴忱沒睜眼，“爺爺在樓上，你自己上去。我沒事。”

宴朝看了宴忱一眼，又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抬腳上了樓。

宴老爺子坐在臺上的躺椅上，平常總是閉的窗開著，外面盛著滿天星。

老管家在一旁陪著。

宴泰元一進屋，就不怎麼高興地呵斥道：“這大冷天的，開窗干什麼？不知道老爺子不好嗎？”

老管家還沒應聲，宴老爺子先擺了擺手，“鬧什麼呢，我讓開的。”

宴泰元噎住了，半晌，“爸，你不好，怎麼能吹風呢？”

宴老爺子睜開眼，目依舊犀利，“你管那麼多。我你們來有事。”

宴泰元一抬頭，這才發現一旁還站著律師。

他眼皮子跳了跳，“大半夜的，什麼事啊？對了，爸，我先給你說件事。”

說完，對著唐玉施了個眼。

唐玉立馬把那尊千手玉佛拿出來，“爸，這是我從白家借來的千手玉佛。我聽泰元說，傲世集團的人要來，有了這尊千手玉佛，咱們的碧玉坊肯定能拿下傲世的單子。”

宴老爺子不怎麼興趣地看了一眼，示意老管家把他扶起來，聲音顯得沉。

“碧玉坊怎麼樣和你們沒關系，之前的財產分配書你們肯定都看了。我今天你們來就是宣布書的。”

宴泰元心頭一突，有點急，“爸，你人老了，是不是腦子也糊涂了，你真要把碧玉坊給宴忱那個敗家子？”

財產分配書他確實看了，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要把碧玉坊給宴忱，這也是他趕讓玉找白婉借千手玉佛的原因。

宴紹也急聲道：“爺爺，宴忱那樣的，怎麼可能管理好碧玉坊，到時候不把碧玉坊賣了就好了，你不能這麼糊涂。”

宴老爺子眼皮一抬，銳利如箭的目落到宴紹上，厲聲道：“我還沒死呢，你們就管到我頭上了。還是這麼多年，你們是不是早就忘了碧玉坊到底是誰的東西？”

宴泰元一凝，磕磕絆絆地開口，“爸，話也不能這樣說，那碧玉坊也是在咱們手里才發揚大的。”

宴老爺子罵完剛剛那句，上的力氣好像就被了，虛弱地坐到床邊。

沒理他們，直接對律師道：“囑給他們，看完就讓他們走，把宴忱給我過來。”

律師把囑遞了過去。

宴老爺子名下財產多，除了宴家這棟老宅以及碧玉坊留給宴忱外，其他的都留給了宴泰元他們三人。

宴泰元看著上面的容，額角一突突地跳。

他要其他的東西干什麼，他最在乎的是碧玉坊。

他還想再說，老管家卻做了個請的姿勢，態度很強地把他們趕了出去。

到了樓下。

宴泰元看著還閉眼的宴忱，眸里閃過怒火，他把囑重重地扔到沙發上。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哄的老爺子把碧玉坊給的你，但是有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你守不住碧玉坊，識相點，就早點出來。”

宴朝不贊同地皺了下眉，“爸……”

宴泰元瞪了他一眼，“你閉。吃里外的貨。宴忱，你聽到我說的話沒。”

宴忱緩緩起眼皮，淬著寒的桃花眸，格外的冰冷。

“說夠了嗎？爺爺還在，我不想和你吵。說夠了就滾。”

宴紹氣怒地拳頭，朝著宴忱揮去。

還沒到跟前，就被人一腳踢到小骨上，疼得他眼前一花，直接跪到了地上。

月淮收回來，瓷白的臉上沒有表，只是雙眸顯得鋒利。

“聽不懂人話？需要揍一頓？”

眼尾染著匪氣，狂得不行。

唐玉連忙把宴紹扶了起來，生氣道：“你又是哪來的貨？宴忱把你供著，老爺子喜歡你，不代表可以在宴家撒野。”

都找白婉打聽清楚了，月淮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小子，本一點背景也沒有。

也就仗著宴忱護著他。

但是老爺子馬上沒了，他以為宴忱能護到他幾時。

月淮有些燥，起凌厲的眸，看向程墨。

“把他們全扔出去。”

程墨早就看宴泰元幾人不順眼了，拎起唐元的胳膊，就往外扔。

宴泰元想攔，被他閃躲過。

宴泰元見狀，只能急匆匆跟了出去。

宴紹還想朝程墨手，被程墨一膝蓋頂到小腹上。

劇痛之下，他滿臉冷汗，彎了蝦米狀。

程墨俯到宴紹耳邊，語氣惻惻的，“看來宴三上次苦頭沒吃夠，還想再吃一次。”

宴紹猛地睜大眼，渾俱，“你……是你……”

這個聲音，和當初抓他的人一模一樣。

程墨冷笑，提著宴紹，把他扔到了門外，“麻溜的滾，再惹我們老大，等著瞧。”

宴朝一直沒攔，只是在宴紹差點摔倒的時候，扶了他一把。

他倒不是不想攔，只是他知道宴忱對他們一家有怨氣，如果一直不發出來，他擔心以后……

宴老爺子讓侓師送完囑，又讓老管家伺候著睡下了。

他的臉還是紅潤的，只是眉間帶著一行將就木的死氣。

月淮沒回酒店，給月老爺子說了一聲，就一直留在老宅陪宴忱。

五天后。

宴老爺子去了。

那天早上，宴忱去樓上宴老爺子吃早飯，一直沒有下樓。

月淮去樓上，才發現宴老爺子躺在床上，人已經沒了呼吸。

宴忱坐在床邊，愣愣地瞧著宴老爺子出神，臉上表一片空白。

月淮抿了抿，手掌按到宴忱肩上，“哥哥，我讓程墨去準備？”

宴忱似乎這才回神，垂下眸，淡淡地應了一聲。

棺木都是準備好的，壽也已經提前準備好。

程墨收到消息，就讓老管家去弄了。

棺木在靈堂停了三天。

這三天，宴忱一直跪在靈堂前，沒吃沒喝也沒睡。

人眼可見的憔悴下去，瘦了整整一圈。

白老爺子也來了，帶了白星眠。

看見宴忱這樣，嘆息一聲，拍了拍月淮的肩，“月小友，你守著點。這孩子表面看著沒個正經，實際是個實心眼。”

白星眠看著月淮，有點愣，表顯得不可思議。

離開靈堂后，他不由問白老爺子，“大爺爺，那個月淮你認識？”

白老爺子心沉重，沒怎麼有心，敷衍的應了一聲，“之前救過我一命。”

白星眠心頭一突。

他是知道的，前一段時間大爺爺去滬市找大留下的玉佩，心臟病突發，人差點沒了。

救大爺爺的人是月淮？這也太巧合了吧？

難道月淮會醫？

但是隨即，他又否認了這個可能，神態有點不以為然。

說不定只是打了個電話，了輛救護車，不過也算是救了。

宴老爺子下了葬。

宴忱睡了三天，這期間每天只吃一頓飯。

月淮讓顧蘇郁和月老爺子先回滬市，他留在帝都陪著。

程墨那邊也有事，不能長時間的呆，每天都是基地和老宅兩頭跑。

換石頭一直陪著。

三天后，宴忱才算睡醒，人倒還是憔悴的模樣，但是看著有了點神。

月淮坐在臥室的沙發上玩手機，聽見宴忱起床的聲響，抬起了眼皮。

“醒了？”

宴忱按了按額角，想起什麼，又笑了一聲，“陪了哥哥這麼久，累嗎？”

倒是恢復正常了。

月淮慢吞吞走過去，抬起宴忱的下，目在他臉上逡視，停了一下，又在他上啄了啄。

“有點，拿償嗎？”

宴忱不由地笑出聲，桃花眸彎出淺淺的笑意，著月淮的手娑了一下。

“償。等你畢業。”

月淮：“……”

嘖。

想睡一下，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