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裘額上頓時暴出幾青筋， 對不聽話已是惱怒到了極點， 面更黑幾分。

唐灼灼見這男人真的了氣， 也不敢繼續說下去，只是笑著出小指鉆進了前頭男人的袖袍里。

“臣妾在那帳篷里，聞著了極淡的迷迭香味道。”唐灼灼忽然想到了什麼， 偏頭回憶道：“還不像是市面上的俗香。”

霍裘不聲地嗯了一聲，其余半個字也沒再說。

“此事一瞧便知有人暗中作祟， 那白二姑娘倒也是個傲子， 不過朱瀘那樣的劉阿斗， 嫁過去也是苦。”

唐灼灼自顧自嘀咕，一雙杏目在旁人瞧不見的地方閃著極細微的。

那香， 除了白冰霽與朱瀘上沾得有些濃之外，分明還在那齊國公嫡長子上聞到了，甚至他上的香比朱瀘上的更濃烈幾分，好似和那二姑娘春風一度的人并不是朱瀘， 而是他一樣！

真是奇怪。

鼻子向來靈得很，霍裘抿了抿，問：“以為是誰？”

唐灼灼猶豫著不確定。

“臣妾怎麼覺著是齊國公府的那個世子？可聽人說白宇對二姑娘一向是呵護有加，就連大姑娘都要退一之地， 難道是傳言有誤？”

想不明白的點就是這個， 那白宇也是京都公子哥兒中的翹楚，前段時間又被升做吏部侍郎， 算計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能有什麼好？

還影響日后齊國公嫡長的婚嫁。

霍裘雖算到了有所懷疑，但還是沒想到這小氣包不止撒耍小子在行， 破案也是一流。

“皇上是不是早就知曉了？”唐灼灼這時忽然回過味來，這男人從始至終沒有一點意外之，就像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卻只是一句輕飄飄的查，至于會查出些什麼來，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霍裘眼里蘊著云霧靄，又似藏著風雪赫赫，片刻后方才沉沉笑出聲：“若真是白宇做的，以為他意為何？”

唐灼灼詫異抬眸，“竟真是他做的？為了與南平王府結親？”

說罷，自己都先繃不住笑了。

齊國公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反倒是南平王府日益落敗下去，兩者反過來倒是還有可能。

“齊國公府原本只有一個嫡姑娘，后來發現抱錯了一小戶人家的子，等到發現時，兩個姑娘都已快到及笄了。”

“齊國公府派人接回了那苦的孩子，對外稱是自小寄養在寺里的大姑娘，白冰霽就了府上的二姑娘”

霍裘見實在想不出因果，就將這段暗衛查出的因果說給聽。

話說到這里，他們已到了帳篷。

唐灼灼尋了一把躺椅坐下，淺淺蹙眉尋思片刻，問：“而后國公府又舍不下這養了多年的二姑娘，干脆就一并養著，對外稱是同日出生的姐妹？”

霍裘拿起一本折子，聞言點頭頷首，沒有再說什麼多余的話。

唐灼灼這回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從躺椅上半支起子，出小半個腦袋，頗為不解地問：“可饒是這樣，十幾年的兄妹分，這世子是多狠毒的心腸，這樣算計陪伴了多年的養妹？”

或者說這白冰霽到底做了何事，值得他冒這樣的風險算計？

這世子瞧著也不像是朱瀘那樣的蠢貨啊。

霍裘被口中的狠毒一詞擊得作一頓，他撇開目，勾了勾角，道：“二姑娘已過及笄，再留也留不住多久了，你說做兄長的急不急？”

他點到為止，也不去理會小姑娘瞬間復雜至極的表。

白宇上有一子狠勁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這樣的人若是迷上了哪個姑娘，也就是瘋狂與沉淪的開始。

想想在書房里，與他那時向瓊元帝求一張賜婚圣旨的形近乎一模一樣，崇建帝向來賞罰分明，白宇連著理了好幾件棘手的事，按理應當升一階，可他沒要，只是沉著臉將這等家族事一五一十告知了霍裘。

甚至包括了他對二姑娘的偏執。

聽到最后，霍裘才來了幾分興趣，昏暗的燈下，他發問：“就算朕允了你瞞天過海，你那妹妹能愿留在你邊？”

那可是十幾年的兄長啊！

一朝一夕之間，誰也不了心中戴的兄長竟有了這樣荒誕不堪的想法，也更不住世人異樣的眼與謾罵。

更何況二姑娘本就是個十足傲氣的。

白宇卻似早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面平靜得宛如一灘死水，躬抱拳，目灼然，道：“臣斗膽問，若是當年皇后娘娘不肯嫁給皇上，皇上能眼睜睜瞧著為他人婦嗎？”

霍裘自然震怒，當即就將這膽子大得出乎意料的世子轟了出去。

那是他恨不得一輩子不提及的舊事。

白宇從容淡定地行禮出了書房，只在門檻停了步子篤定道：“皇上無法做到，臣亦然。”

事后靜下心來想一想，他說的不無道理，那時他明明知道唐灼灼有多麼不愿嫁給自己，卻還是義無反顧強娶了。

只有他明白，失控就是在那時開始的，而且逐漸越發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若是再不出手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相夫教子啊，怎麼能忍得住？

只是到底沒有想到，白宇這一步的棋竟走得如此決絕，一后路也沒留給二姑娘，更沒有留給他自己。

真要是這二姑娘被朱瀘輕薄了的話，白宇那小子的臉能是那樣？還能做到那般波瀾不驚？

在迷迭香的作用下，兩人都迷糊著，只是可憐朱瀘，被生生拿來當了一回幌子，還毫不知。

唐灼灼理了許久，才理出一些頭緒來，兀自驚疑著不敢相信，“這麼說來齊國公世子竟……竟對二姑娘產生了男之？”

難得這般吃驚，像極了一只了驚嚇的小，霍裘覺得有些可，從奏疏里抬了頭：“怎麼？覺著有些不可思議？”

唐灼灼嘖了嘖，小聲呢喃：“可世子也太過分了些，這樣就要了二姑娘的清白之，還清譽盡毀，就是日后再想彌補，估計也無濟于事了。”

起于執念也毀于執念，更何況兩人在世人眼中可是實打實的嫡親兄妹啊！

哪怕他們自個心里知曉真相，又如何堵著這天下悠悠眾口？

本沒有法子！

唐灼灼又想起二姑娘那張慘白的小臉來，心中暗嘆了一句可惜，蹙著眉頭環了男人勁瘦的腰，將小臉放在上頭輕蹭。

霍裘只覺得被蹭過的地方有一些，就像被一片羽輕輕拂過，過之后又是一片麻。

他結滾幾圈，將小姑娘拉到跟前，就進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里頭干凈得只剩下璀璨的細閃亮，昂著頭有些悶悶不樂：“那齊國公世子就打算這麼囚著二姑娘在府上一輩子？就是死后也要人的非議和指點？”

哪怕是出門也要被著脊梁骨罵一遭，誰得住這樣的委屈？那二姑娘好歹也是被國公府養著長大的。

這個世子也委實太遭人厭了！

霍裘目深邃得如同兩口寒潭，片刻后輕嗤一聲，勾了勾角：“白宇不是朱瀘那等蠢笨之輩，劍走偏鋒，今日這一局他當是謀劃了許久，自有他的用意。”

而能他那樣晝夜不思籌劃拼命想要留住的人，他又哪里舍得委屈一輩子？

那二姑娘只是跪在那跪了一會兒，那小子的臉就黑得與這夜有得一拼。

分明也是被拿得死死的。

唐灼灼聳了聳鼻頭，對這個世子的好降到了最低點。

帳篷里沒點什麼香，但唐灼灼上自有一子淡香，甜香不膩，再加上還開著小窗，外頭黑暗潛伏，長風涌，的下磕在男人的肩膀上，子又是綿綿的一團，沒骨頭一樣將全重量盡托付在他上。

李德勝和安夏將烤羊分好了裝在盤里端進來時，見著的就是這麼一幕，兩人相視一眼，皆是不敢再看。

“皇上，這羊是草原上出生的羊，又用制的法子烤了幾個時辰，質極其細得很，太后娘娘才吩咐人送來的。”說罷，李德勝又從另一邊的盤子里端上一杯白，屋里頓時散發出一濃濃的味。

霍裘的眉頓時擰了起來，李德勝暗道不好，急忙撇清道：“娘娘，這熱湯也是太后人送來的，說這東西吃了對子益多多。”

唐灼灼頓時亮了眼神，的手才輕移到碗邊，就被霍裘拿住了雪白的手腕，一時之間神都變了個樣。

霍裘向來不喜多吃這些糕點甜食，只以為胃口統共就那麼大，稍稍吃了些甜食就再吃不下什麼，哼哼著自個兒飽了之后，就怎麼說也不懂筷子了。

李德勝與安夏皆是十分有眼地退下。

這兩位主子好他們的日子也就跟著好。

唐灼灼緩緩扭著手腕，細聲細氣地說好話：“姨母都說對子有益，陛下可又要克扣了去？”

霍裘瞧著，半晌悶笑幾聲，便也遂了的愿。

熬得雪白濃稠的湯，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將里的腥味剔除得一干二凈，只將醇香原封不地保留下來，細細一聞，倒有幾分像小人上的甜香。

這樣一想著，崇建帝的目又了幾分。

今夜白宇與二姑娘這事，到底也讓這位爺想起了從前做過的事，他自認事到如今毫不悔，哪怕明知非自愿，也強地拿了圣旨，在這方面，他與白宇倒是一路人。

只有一點不同，霍裘瞧著坐在邊此刻和純真的小姑娘，眼里沁出遮也遮不住的寵溺之意。

他到底不是白宇。

更無論如何也舍不得這人面臨今晚二姑娘那般的場面。

一一毫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