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甦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來程珊珊嫁的人是項西行妻子的外甥,這世界還真小。
“西行,怎麼聊這麼久,遇見人了呀?”項西行的妻子楊娟不知道從哪里走了過來,人未到聲音卻先到了。
流甦看向,依舊是黝黑的皮,滿頭更多的米花卷兒,顯然是重新染燙過。
淺紅高領衫,深紅短外套,不淺不深的口紅,黑闊子,黑短腰皮靴,依然是那副俗的、趾高氣揚的樣子。
楊娟站到項西行邊,習慣地抱著雙臂,眼楮看著流甦,話卻是問項西行的︰“是誰呀,怎麼看著有點眼?”眼神和語氣不禮貌,還都帶著非常明顯的不友好。
“我秦流甦……”流甦為了楊娟臉上和語氣里那麼明顯的防範,急忙解釋自己︰“我租住的您的房子,前一段時間項先生去安空調,我們見過一次。”
“我想起來了,你的確是租我家房子的房客,我去過我的房子,見過你。”
楊娟臉上立刻涌上了優越,拿腔作調地說︰“我說秦小姐,我上次和你說過了,我家的房子呢地段好,離學校,醫院,市場和大商場都近,租金不能那麼便宜了,我要漲房租的,你得考慮考慮我的話了,你如果租不起了,就趕搬家吧,再說一次的話,我們雙方都會不好意思。”
流甦沒想到這樣的場合,楊娟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甚至愣了幾秒鐘,剛要回答時,項西行突然怒喝一聲︰“夠了!”
雖然他聲音得很低,但是流甦能聽出來,他勉強制著的憤怒︰“這是什麼場合?我們是來干什麼的你知不知道?在這里說這些干什麼?再說了,我們和秦小姐是簽了合同的,現在漲房租,你知道恥不?”
“那有什麼呀?既然遇見了,索就說了唄,免得我還得再跑一趟……”楊娟白了項西行一眼,又對流甦說︰“秦小姐,漲房租很正常,你不至于那麼玻璃心吧?”
流甦看著,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項西行的臉沉下來,已經鐵青了,他看著流甦說︰“秦小姐,遇見你很高興,改天有時間聊。”
說完轉大步走開,理都沒理一臉懵像的楊娟。
楊娟先是看了眼流甦,然後急忙著「西行,等等我,你等等我」在後面追了上去。
流甦看著他們一先一後的背影,不明白項西行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娶了楊娟這樣的人,他們本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
程左家的幾個親戚對流甦指指點點,小聲嘀咕著什麼,們都認識流甦,卻帶著濃濃的敵意,不理流甦。
顯然程珊珊事先打好了招呼,所以盡管們目帶著憤憤不平和鄙視,卻沒有人過來找茬兒。
流甦也懶得搭理們,只當做沒看見,一個人坐在邊兒上。
只觀了禮,等主持人高聲喊了「禮」後,流甦沒有吃酒席,而是選擇了起告辭離開了。
程左追出來,他在後面很大聲地了句︰“甦甦,你等一下。”
流甦轉頭看著他。程左走到流甦面前,慢慢攤開手掌,他的掌心躺著一個掛墜兒,是一把小鎖。
看著那小鎖,記憶仿佛隆隆的列車,呼嘯著從幾年前涌進流甦的腦海。
流甦記得,八月里的一天,月很好的晚上,和程左坐在校園里,程左也像今天這樣攤手掌,他的掌心躺著兩個小掛墜兒,一個是一把鑰匙,一個就是這把小鎖。
程左看著流甦問︰“你要哪個?”
流甦拿起了那把鎖,笑著說︰“我要這個,以後你得罪我了,我就用這把鎖把心鎖上。”
程左笑著,拿起那把小鑰匙得意地在流甦眼前晃︰“我有鑰匙,任何時候都可以打開你鎖。”
流甦咯咯地笑,拿起那把小鑰匙,為程左戴在脖子上後,深地看著他說︰“程左,我的心門只為你一個人開,只有你這把鑰匙可以打開,永遠永遠。”
程左得差點落淚,他也親手為流甦帶上了那把小鎖,兩個人凝視著彼此,空氣中式好聞的桂花的香氣。
這兩個裝飾小掛墜,他們都帶了好幾年,直到後來結婚了,步了職場,才不再戴了,被流甦放在一個小盒子里。
並不值錢的小東西,代表的卻是兩個人海一樣的深。
此刻,程左把這個拿出來,是希流甦能看在當年的分上,給他一個機會,他真的想打開的心門,任何代價都可以。
流甦並沒有拿那個掛墜,看著它,又看著程左,然後說︰“青蔥歲月里的東西,扔了吧。再說了,它已經被你侮辱了,沒有了當初的純淨,也代表不了純粹了。”
說完,轉離開,頭都沒回一下。
程左站在冷風了,就那樣攤著手掌,他仿佛不知道冷了,也不知道累,就那樣攤了好久好久,他的心里裝滿了絕,他終于明白。
他傷流甦有多深,即使是當年的定信,流甦都不再多看一眼了。
流甦剛到家,就收到了項西行的信息︰“流甦,請你諒解。”這次,項西行沒有稱呼秦小姐,而是選擇了名字,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沒關系的,我沒放在心上。”流甦剛回復完這句,項西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喝得微醺的男人,用低沉的、痛苦的聲音講述著。
他說︰這麼多年來,不明白過高等教育的楊娟為什麼會越來越淺,越來越不堪,已經到了讓人無法忍耐的地步。
那些年,他念著他們一起吃了那麼多的苦,所以一直制著自己,任由胡來。
沒想到,變了現在這個樣子,丑陋,囂張,鄙,沒有一點點人樣兒。
流甦安了項西行幾句後,急忙找借口掛斷了電話,不肯做他的樹,才不想聽他們之間的事,這些和自己沒有關系。
況且,那個楊娟已經不分青紅皂白了,一旦被口無遮攔地瞎說辱一番,還真是犯不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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