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回到竹苑，老夫人旁的侍蘇紅來了，帶來了兩本書和一疊紙張：“老夫人有令，九小姐足房中，抄一百遍戒、孝經，沒有抄完，不準吃飯。”

說完，見穆九沒有看自己，蘇紅皺眉：“九小姐，你可有聽到我說話？”

“聽到了。”穆九將茶杯緩緩放下，側首看著：“你還有事？”

蘇紅是老夫人跟前的紅人，便是跟丞相也能說上幾句話，見穆九這態度輕慢，頓時不滿，冷哼一聲：“九小姐還是快點抄書為好，惹得老夫人不高興了，可就不僅僅是抄書這麼簡單了。”

話落，昂著頭傲氣的走了。

沒有小姐的命，但這小姐的派頭倒是擺得很足。

穆九看了眼桌上的東西，讓抄佛經或許還可以考慮，但戒......還是算了。

微雪走進來，手里端著的托盤里放著藥，目落在穆九的肩膀，意思很明顯。

穆九解開腰帶，一疊一疊的襦落，雪白圓潤的肩頭仿佛雪中的花朵一般潤澤，可偏偏肩胛骨之上一塊黑到發紫的淤青，還腫了起來，生生破壞了這份白玉般的。

微雪眸中閃過一狠戾，手下卻沒有停頓，麻利的拿針刺穿了淤青，將淤放出來，上藥包扎。

穆九走到窗邊，鋪開紙張，研磨提筆，不用書本，落筆而下，心煩氣躁，還是抄抄佛經比較好。

老夫人摔了一跤，雖然不重，但對這個年紀的老人來說，這一跤也夠的了，至于穆九足不出戶為什麼會知道，那是因為蘇紅又來了，老夫人摔傷了，心里氣不過，覺得是穆九克，又拿了一本金剛經過來，讓穆九抄一百遍。

“......”這是不讓抄書不罷休是吧。

穆九一言不發接了，目掃了眼在門口收服的微雪，微微斂眸。

抄書不會那麼積極，反正老夫人罰不吃飯對來說不重要，吃的也不是老夫人的飯。

從偏房翻出來一壇子竹葉青，翻上了屋頂，這個地兒很偏，偏到什麼程度呢，一翻上屋頂就能看到圍墻外的巷子還有隔壁家的花園，想要出府都不需要走門，一張梯子，哪兒都可以翻出去。

隔壁是三品戶部侍郎家的宅子，沒有相府大，也沒有這麼氣派，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且因為小，更湊更致，倒是更有意思。

夜風吹來，帶著竹子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鮫紗的隨風飛舞，腰間的滌被吹得獵獵飛揚。

酒壇開鋒，清冽的酒香撲鼻，倒了一碗，仰頭飲盡，喜歡抄佛經，喜歡安寧，喜歡清凈，可偏偏卻又喜歡這最烈的酒，用最豪邁的喝法。

在這里待得久了，佛經抄得多了，有時候都覺得自己要佛了，也就只有烈酒穿腸的時候，才能找到些許自己還活著的覺。

兩碗酒下肚，正在考慮要不要下去找點兒下酒菜的時候，空氣中驟然多了一凌厲的森寒之氣。

穆九那碗的手一頓，仰頭看去，就在旁邊的屋檐上，一個一黑錦袍的人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