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宅子后不久,便看到一個老嫗端著一個托盤往一個方向走去,兩人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老嫗走進府里最大的宅院,然后推開一道房間門,用稔的語氣說道,“你還在研究那些木材啊?”
邋遢男人從案桌后面抬起頭看了看老嫗,“謝謝你給我送飯。”
老嫗語重心長道,“你也不要一直看那些木材,當心眼睛看瞎。”
邋遢男人停頓了片刻,忽而一笑,“如果眼睛是看這些木材看瞎,我很樂意。”他的聲音很沙啞,像嗓子過傷。
老嫗把托盤放到桌上,回過頭來很不贊同地說道,“你要是看瞎了,誰照顧你?”
邋遢男人便道,“這不是還有婆婆你嗎?”
老嫗笑了笑道,“我年紀大了,不能照顧你一輩子,現如今宅子里的糧食只夠我們吃三天了,三天之后……,哎,到時候再說吧。”
邋遢男人把手里的弩箭放到桌上,移椅向老嫗移去,“宅子里的財都被取走了嗎?”
老嫗點頭,“是啊,之前來了一幫人,在宅子里搜刮了一通,我當時害怕躲在房里,后來我去看,什麼都沒有了。”
邋遢男人沉默片刻,拿起筷子吃飯,今天吃的是稀粥和野菜,他喝了一口粥,暗道,斷糧了該怎麼辦?
躲在暗的楚清芷和唐景鴻把屋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唐景鴻目從邋遢男人上移開,落到楚清芷上,帶著幾分深邃的眸子里滿是佩服,他不記得是第一次佩服清芷了,太厲害了。
楚清芷抬起手,做了一個“行走”的手勢,意思是要進去看看嗎?
唐景鴻默契地懂了楚清芷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后從暗走出來,往房間里走去。
邋遢男人聽到腳步聲,警惕地扭頭看向房門的方向……
一個拔如柏的青年走了進來。
青年俊面棱棱,目若鷹隼,微微抿的角帶著幾分嚴肅,二十四五年紀,一黑袍,神平靜,整個人收斂了氣勢,不會讓旁人到力,但存在卻又讓人難以忽視。
接著走進來一位豆蔻年華的姑娘。
姑娘面龐細致清麗,十分俗,材苗條秀頎,裊裊婷婷,淺綠流蘇在腰間款擺,青扎高馬尾垂于后背,著一銀簪,素雅利落裝扮,眉目清淺,淡定從容。
他心里忍不住嘆,好一對璧人。
唐景鴻站在門口,橫掃了一眼室,然后向邋遢男人……司應宗走來,“司先生,幸會。”
司應宗的一應信息已經被他盡數掌握,只差這最后一步……見人。
司應宗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因此看到唐景鴻并不意外,他沉靜道,“還是被你找到了。”
倒是唐景鴻心里有些意外,他面不變,“你認得我?”
司應宗帶著幾分回憶道,“我有幸在你班師回朝的時候,在京城街邊領略過鎮國將軍的風采。”
唐景鴻眼瞼垂下,思考了幾秒,“既然在京城,又為何投奔北疆王?”
司應宗微微埋著的臉,出嘲諷的笑容,“我要是不投奔北疆王,只怕現在已經首異了。”
唐景鴻靜默下來……
司家是一個世家族,以暗著稱,很各方的尊重,大凌許多人要設計機關暗室都會找司家的人幫忙。
據說在前朝的時候,司家還有人參與了皇陵的機關設計。
司家很神,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知道司家的位置,直到司應宗出來塵世歷練……
司家有一條家規,不準司家的人隨便帶人回去,也不準向外人說起司家的事。
司應宗來到塵世不久,便遇到一位俏的姑娘,這位姑娘正是當朝禮部侍郎的兒。
司應宗無權無勢,而禮部侍郎又是一位擅長鉆營之人,一心只想著仕途,兒是他平步青云的籌碼,因此他并不同意兩人在一起,除非司應宗能幫他提升位。
司應宗為了姑娘,便投到了朝廷里,專門研制弩箭,想著建功立業,便可以跟姑娘在一起了。
可朝廷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好混,進不久就遇到了很多不公平待遇,最嚴重的一點,司應宗的上司是個貪功冒進的人,他將司應宗的功勞全部攬到了自己上。
一邊竊取功勞,一邊還苛責司應宗。
司應宗畢竟涉世未深,能力尚淺,在這樣的苛責中,很快就出事。
先皇對弩箭很興趣,便想嘗試一下新研制出來的弩箭。
上司沒有經過司應宗的允許,就把司應宗新研制出來的弩箭拿給先皇,結果差點兒殺了先皇。
先皇大怒,就要死上司,結果這是時候那位上司立馬甩鍋,說是司應宗故意干的。
司應宗一個無名小卒,立馬被打死牢。
司家的人得知這個消息后,立馬派人去劫獄營救,結果被先皇盯上了。
他要殺的人,你們家卻派人來劫獄,那不是藐視皇權嗎?
于是派人,明里暗里,尋找司家的位置。
一個家族如何跟一個國家斗,最終胳膊擰不過大,司家就這樣覆滅了。
司應宗是司家唯一幸免的人,但也因為疾病被截去雙,了一個廢人,為了藏份,他還不得不蓄起胡子,當個邋遢男人。
其實他有嚴重潔癖,為了活命,可謂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他投奔北疆王,一邊是完夢想,一邊是想借助北疆王的手復仇。
只可惜北疆王出師未捷先死,在唐景鴻手里打不過一個回合就伏誅了。
唐景鴻不忍心他,這個男人為了一個人導致家破人亡,實在太慘了,“北疆王已死,你有什麼打算?”
司應宗聲音里著濃濃的暮氣和死寂,“我一個廢人能有什麼打算?”
唐景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司家被先皇殺得一干二凈,他要是讓司應宗去效力朝廷,那不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嗎?再說了,誰愿意去為一個殺了自己全家的勢力效力?
這時去旁邊木架上看弩箭的楚清芷回過頭來說道,“我可以幫你恢復自由行走,治好你的病,甚至可以為你改頭換面,條件是,你為景鴻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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