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長春宮。

總管太監趙進忠半躬了子，滿面帶笑，腳步利落地走了進來。

他裾掃過門上一副對子：“萬象皆春琯，八方向化轉鴻鈞”。這正是皇帝親自書寫的對聯，萬千深意皆在其中。

此爲皇后富察氏寢宮。

從先帝雍正爺改養心殿爲寢宮，不再住乾清宮之後，皇后也隨之從坤寧宮搬出。本朝，長春宮便爲中宮所在。

趙進忠客客氣氣請皇后邊的子素春回過了皇后，這才小心翼翼到皇后跟前下跪請安。

富察氏忙一甩帕子虛扶了一把：“諳達快快請起。”

趙進忠是皇帝在重華宮潛邸時伺候的老人兒，多年來一直伺候在帝后邊，皇后也頗爲敬重。皇后含笑聲道：“要不是皇上再三強調太監在宮裡的規矩，本宮是怎麼都不敢諳達這個大跪。”

趙進忠被素春扶著起了，躬了子賠笑道：“主子娘娘可折殺了老奴。這是奴才的本分，主子娘娘安心便是。”

富察氏點頭笑笑：“諳達此來，可是皇上那邊有了什麼旨意？”

趙進忠又躬答：“是務府的事。府會計司將三旗待選秀的名冊都按著日子造了出來，老奴請主子和主子娘娘的示下。老奴尚未啓奏聖上，先來長春宮叨擾娘娘，請娘娘的示下。”

選秀，尤其是三旗選秀，主要是爲宮裡選宮子，更似家中務，更應由皇后主持。

富察氏便點點頭：“照本宮的意思，今年倒不必引見了。宮裡各宮主位所用的子並不缺額，倒不如免了今年的例，明年再一同選看。”

三旗的選秀由務府主持，每年一選。這是定例，卻未必每年都照實執行。只要各宮並無缺額，宮裡又不缺人手，便也有暫免的例。

趙進忠倒不意外，躬笑對：“主子娘娘最是恭簡，這一年免了秀引見，自然又能爲府省下一筆消耗。”

富察氏扶扶鬢邊的通草絨花，垂首笑笑：“前朝後宮，諸事不則已，若一發便都需不菲的銀子。皇上以朝廷百姓爲念，日理萬機，本宮又豈敢不幫皇上顧著些家裡的開銷。”

趙進忠點頭稱是，卻略有沉。

富察氏看了素春一眼，緩緩說：“諳達有話，不妨直說。”

趙進忠忙又跪倒：“老奴自然不敢拂主子娘娘的意。只是今年宮裡的確出了個缺，所以老奴不敢不報。”

“哦？”富察氏端莊擡起下頜：“哪宮裡？哪位主位下？”

“回娘娘的話，是嫺妃娘娘位下，有個小名五妞的子，因眼疾看不清東西，被嫺妃娘娘待務府給送出去了。”

富察氏微微思忖，擡手又了鬢邊。指上素銀嵌米珠的護甲，粼粼過如雲青。

“哪個五妞？”

素春忙上前跪倒：“主子，可還記得去歲三旗秀引見，主子曾特特問過姓什麼，阿瑪是什麼職的那個五妞？其對曰：家裡是主管戶的管領下人，阿瑪職爲筆帖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