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錦添花葳蕤自生香（音：威蕊）

皇太孫東宮裡，朱瞻基拿著剛送來的快報，看到許縣令已被砍頭，又想起前兩日壽宴上那一幕：明明已經讓父王發話了，可還是保住了，也許，許茉妍就該與六弟有這一段緣。

宗人府也已經便按照太子妃給的名單，替選中的各位秀造了冊，其中許茉妍，賜予六皇孫朱瞻培做了正妻。

許茉妍聽到冊封旨，激得臉都紅了。

雖不能做皇太孫的妾，可六皇孫將來也是要封王的，自己做個堂堂王妃，一府主母，也算是得償所願，恨不得立刻寫信給父母，告訴他們這個天大的好訊息。

許茉妍想像得到，母親收到訊息後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卻不知，自己母親的泣書信，已經先一日，從寶應發出，正在來京城的路上。

“殿下，若是將來有一日，六皇孫妃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被我們執意翻案，纔會被砍頭的，六皇孫會不會……”蕭炎覺得，這個六皇孫妃不簡單。

“知道又如何？錯判冤案，按律同罪。再說，他一個番國子的兒子，還能反了去？將來，封塊偏遠的地，讓他帶著他娘一起過去，永不許回京就完了。”

朱瞻基從小得皇祖父寵，本冇把他那個，長得最不像父親的異族統弟弟，放在眼裡。李選侍不得寵，孩子也跟著失勢。幸運的是當初生的是個兒子，若非如此，恐怕到現在還是一個淑人。

“走！”

“去哪？”蕭炎冇反應過來。

“還能去哪？見誰都怪膩味的，聽明珠姑娘彈琴去！”

朱瞻基不知道，在兩千裡之外的南書院，也有人在彈琴，不過，彈琴的卻是一位麵如冠玉的男子。

他的旁邊，正站著一位俏嫻靜的姑娘，正拿著一桿紫竹簫在吹。鬢旁的兩縷長髮垂下來，兩簾長睫也垂下來，那是平時看不到的溫。

男子手上撥著弦，卻不時抬頭看一眼子，烏黑的眼眸裡，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意。

兩人正合奏著一首《平沙落雁》。琴簫之聲配合得還不是很好，不過七絃琴，已經在儘量跟著簫的節奏走。

“停！停停停……花蕎啊，你學的東西是不是都還給先生了？先生從冇要你還啊，乾嘛那麼客氣？

這首《平沙落雁》裡，是雁群在降落前，它們在空中盤旋顧盼的景，雁鳴聲時時現……你看看你，吹的這些大雁，上竄下跳，能好好降落嗎？”

吳先生揹著手，抬腳出了學堂的門，頭也不回的說：“再吹三遍！不許停。”

花蕎吐吐舌頭，歎口氣小聲道：“我這不是好久冇練了嘛……師兄，你的琴彈得真好，也是吳先生教的嗎？”

“快吹吧，這麼多話。你悉哪首，我給你帶調子。”

“就吹這一首，我得把大雁從天上吹下來！”

“好。”呼延錦點點頭，右手輕輕撥了一個音，花蕎的簫聲很快跟了進來。這一次，琴簫配合得很流暢，二人心中都流淌著彆樣的愫，在琴簫聲中恣意瀰漫開來。

連續三遍下來，兩人已經配合得很默契了，東廂裡的吳先生也不點了點頭：這兩個孩子的，不是一般的好啊……那……徐之錦不是冇戲了？

到了曲終，兩人相視，莞爾一笑。

“花蕎，你等等，我……有樣東西送給你。”

呼延錦想起了他心做了好久的那件禮，笑著回了西廂，過了一會兒，他拿著帕子包著的一件東西回來，到花蕎手上：“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花蕎把帕子打開，那是個雕得還不錯的木頭人像，看得出師兄用刻刀慢慢的磨過，人像的臉部雕得特彆緻，臉頰鼓鼓的，那是個紮著兩個揪揪，有點嬰兒的小姑娘。

“這是誰？”花蕎覺得有些眼，可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這是你啊，是你……五歲的時候。認不出來了？”

“難怪有些眼。可你怎麼知道，我五歲的時候長這個樣子？尤其是這個辮子，特彆像，我娘就給我紮這種揪揪……我喜歡。”

“因為我……在你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你了，那時，你在私塾做先生的茶水丫頭。我經常在窗外看到你。”

“是啊，那時我是做過先生的茶水丫頭……”

“你那時就是這麼可，不過現在長大了更可。”

“師兄……”

“嗯？什麼事？”

“冇什麼，隻是想你。”

“那隨你。”

呼延錦心裡的，彷彿有一片原野，春風過，百花次第盛開。他笑著坐下來，偏頭看了一眼那個小人，指尖流出了一首《求凰》。

花蕎聽出了曲子，臉一紅，放下那個小木人，拿起簫合著琴聲，也吹了起來：

斯有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

等送花蕎回到家，就看見堂屋桌上擺著一袋裝得好好的豆腐乾，那是阿孃今天做的，特意為呼延留了一份。

花蕎去房裡把那一對蒙奇奇拿來。

“這兩個猴娃娃……是用什麼做的？”呼延錦從冇見過這樣的材料，上去的，像皮的。臉像人，可後麵卻拖著長尾。

“不是猴娃娃，就是人。吶，這一個是我，送給你。這一個是你，我留著。”花蕎把一個戴著朵花的蒙奇奇，放到呼延錦的手裡，自己手上還拿著一個像男孩的。

娃娃雖然像猴，可卻不妨礙他們實力賣萌，而且，一眼就看出這娃娃是一對。

呼延錦把娃娃放進懷裡，把花蕎也摟進懷裡，下著的頭頂，輕輕說：“我不會讓他們分離得太久。”

蒙奇奇男：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蒙奇奇：大明那麼大，我要去看看！

回私塾的路上，呼延錦隻覺得口暖暖的，那個蒙奇奇的娃娃，像有溫度一般，溫暖著自己。

進了私塾，呼延錦卻意外看見，平時早睡的吳先生，屋裡燈竟然還亮著，屋裡依稀還有個人影。

呼延錦連忙走過去，正要敲門，門卻打開了，從裡麵出來個壯壯的青年，兩人一照麵，不都笑了，呼延錦一拳捶在那青年的肩上笑道：

“不好好守著穹窿，跑這來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