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雙管齊下王法服

易呈錦一句“該當何罪”，把高縣令嚇一跳。

“易大人，飯可以吃，話不可以講，我呂梁縣太平無事，我為父母，兢兢業業、公正廉明、自律奉公......”

“在你管轄之地，竟有流民敢襲擊朝廷命，搶馬殺人，算我們有能力自保，才倖免於難。若我回京到皇上跟前提一提，你頭上的烏紗帽，還想不想要了？”易呈錦冷冷說到。

“這、這......什麼時候的事？下怎麼不知？”

高縣令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地方見皇上機會，尤其是他這種七品縣令，也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皇上，皇上貶你殺你，本不用考慮麵。所以地方最怕的就是，有人在皇上麵前告黑狀，連個麵聖申訴的機會都冇有。

地方的痛腳，易呈錦清楚得很。

他繼續追問道：“你不知？你不知的事還多著呢，有人在呂梁威農民，低價收地你知不知？收地不給銀子，用發黴的陳米抵賬，你知不知？”

“這......賣地有地契，雙方簽字畫押，這是你我願的事，下總不好手民間易吧？至於陳米……也不能聽那些刁民的一麵之詞。”

“簽字畫押不假，若是這押是沾著畫的，按照大明律例，隻要賣地人拿得出被證據，便是無效契約。高大人為父母，讀大明律例，這一點，不會不知吧？”易呈錦把“父母”三個字加重了語氣，聽得高縣令又冒了兩滴汗。

“高大人！”隻見一個穿紅袍的瘦高男子衝了過來，手指著易呈錦，卻扭頭對高縣令兇道：“這是你的地盤，他們不過是京城裡多比螻蟻的六品武，你信他的話？給皇上守門的還是三品武呢，他有什麼資格見皇上？”

高縣令默默掏出帕子臉，不是因為出汗，而是王法噴的口水實在太多了。

王法說的冇錯，他爹雖然因為是建文帝的臣子，永樂帝登基後便棄之不用，但場裡的門道，他得一清二楚。自從姐夫升了徐州府府尹，王法在徐州府轄，也就漸漸了“王法”。

易呈錦一直在魏左侍郎的羽翼下，哪裡被人這樣頂撞過？他這時才意識到，銜是多麼重要，一時激憤，正想把義父的名頭搬出來，呼延錦上前按了按他的肩膀，緩緩對高縣令道：

“六品武，確實難以麵聖，但員的訴狀卻是可以直達天聽。更何況，員被劫殺的原因，還是因為地方員，威農民賤賣土地，以達到自己兼併土地、稱霸一方的目的。您說，皇上會不會有興趣呢？”

王法一下愣住了，這位哥兒說的不錯，稱霸一方纔是犯了當今皇上的大忌。高縣令剛把臉乾淨，這下又要繼續，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申冤到：

“二位大人，下真的不知啊，您這樣一棒子打死下，這真的好嗎？哪些流民衝撞了大人？下這就讓人查，抓住人讓您出氣，要殺要剮都隨您......訴狀的事，不提也罷......”

“抓人？不必了。”呼延錦話音剛落，門外衙役便火急火燎的跑進來報：

“高大人！不好了！縣衙門口又來了一群農戶！”

高縣令忙看向呼延錦，張的問：“呼延大人，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些佃戶、農戶本是來衙門講理，卻被一群收了黑錢、混在人群中，打砸衙門的乞丐陷害，這纔不得不逃出城去。本就是要高大人秉公執法，給那些人留條活路。”

呼延錦聲音不大，卻句句砸在王法心上：搞了半天，這倆杠子就是來拆老子臺的！不能讓你們閉不告狀，還不能讓你們冇命告狀嗎？泱泱大明，死兩個六品武算個俅！

打定主意，王法僵的肩也放鬆了下來，皮笑不笑的說：“高大人是個為民做主的好，既然說了是誤會，那就對這些賤民既往不咎，讓他們該乾嘛乾嘛，您二位也算為民做了件好事，流芳千古了。”

呸！流芳千古？我還永垂不朽呢！高縣令心裡暗啐道：你小子又來這套，捅了簍子彆又老子給你屁！

心裡叨，臉上慼慼。他立刻浮現出一個油膩笑容，忙不迭承諾道：“對對對！既往不咎、既往不咎，讓他們繼續留在呂梁縣，下絕不會再去為難他們。”

這兩人雙簧唱得好，一個要退地還農的問題，變了廣施恩德的問題。易呈錦從小就在義父的教導下長大，雖然自己這六品綠豆做不到一年，可卻不是一個場小白。

隻見高縣令看看天又說：“哎呀，您看這天也晚了，下這裡茶淡飯的，也就不留二位大人吃飯了……”

易呈錦冷笑到：“高大人如此護短，本看你不僅是烏紗帽不想戴了，恐怕連腦袋也不想要了吧？現在本懷疑你在強吞土地案中賄，刑部可以直接立案調查！”

冇等高縣令反應過來，呼延錦一臉誠摯的笑著提醒道：

“高大人，外麵的農民、佃戶，可是帶著聯民起訴狀來的，告的就是這位王法，強買強迫他們賣地。皇太孫目前皇上之托，掌管三法司，詹士府……也是得此狀的。”

他轉向王法又說：“若王公子的姐夫是知人，恐怕，他也難逃問責……”

王法心道：算你狠！先放你們一馬，等你們能走出呂梁，再談問責的事！他大聲說道：“好！本公子同意退地！”

不多時，一遝地契送到了縣衙公堂。那些被賣地的小農民，本是抱著發黴大米多換點銀子的心來的，卻驚喜的聽到可以領回自己土地的好訊息。

退了黴米，撕了地契，又聽說縣令對之前打砸縣衙一事，已經既往不咎，趕興高采烈的去找那些逃走的人。

縣衙門口，一群農戶、佃戶跪在呼、易二人麵前。

狗剩的爹帶頭給他們磕了三個響頭，他皺得像朵花的臉上，帶著莊稼人特有的靦腆：“大人救我們於水火，保我們一家不必陷於流民之苦，來世做牛做馬，再來報答二位恩……”

呼、易二人心裡也都起了波瀾，自己的一點努力，換來卻是他人的一世平安。兩人甚至不約而同的想到，是不是換個明主，這世間百姓纔會更加安寧？

如今大明的天空下，究竟還有多這樣的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