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呢？”林珞進屋環顧了一周問道。

“小爺這會兒在午睡呢，要醒他嗎？”

林珞搖了搖頭：“等他睡到自然醒吧。”

從臥室里拿服下來，保姆已經幫他放好了熱水，他快速沖完澡出來。

保姆見他開門后，提醒他道：“林先生，桌上給你熬了姜湯，您喝了吧。”

“好。”林珞回應道，然后走過去，果然看到餐桌上放著一個瓷碗，姜湯呈黃，鋪面而來一辛辣的味道。

林珞端起來皺著眉頭一口喝，老姜的辣味刺激著味蕾，舌尖上傳來的一刺痛一直延到了嚨里。

姜湯的味道雖然難喝但的確保暖，一碗下去暖和了不。

林珞放下手中的空碗朝著二樓走去，他輕輕的推開兒房看著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孩子。

林珞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放慢作輕聲坐在床邊端詳著孩子的小臉。

都說一起生活得時間越就越長得像，安安從出生以來就和陸亦軒長得相似，如今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林珞一時間五味雜陳，他輕輕的抓住安安溫熱的小手。

若安安醒來要見陸亦軒他該怎麼辦？他又該怎麼告訴他以后都見不到陸亦軒了。

孩子如今四歲，四歲已經有記事能力，他最怕的就是孩子一直記得這些事，也一直記得陸亦軒。

有時候父子連心，溶于水，也讓人糟心的。

……

安安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睛就看到坐在他旁邊的林珞，他了眼睛，懶洋洋的了一聲：“爸爸。”

林珞回過神來，附了他的臉：“睡醒了嗎？”

安安點了點頭，葡萄大的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找什麼。

只是看了一圈，房間里都只有爸爸沒有其他人，他不免有些失落，眼睛頓時紅了。

林珞瞬間察覺到了他的小緒，問道：“怎麼了？”

安安抿著，眼睛瞬間了，大顆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掉，他小手的蒙住眼睛可依舊止不住眼淚，眼淚順著他的指了他整張臉。

林珞驚住了，他捧著安安的臉，小心的給他拭眼淚：“安安，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還是……”

安安搖了搖頭，他聽出了爸爸擔憂，他不想讓他擔心可是他控制不住。

從小爹地就教育他，要做個男子漢不要不的就流眼淚，所以他很哭，不會輕易的流眼淚，有時候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會把自己關在廁所里哭。

“安安，告訴爸爸你怎麼了？”

孩子哭得一一的本停不下來。

安安松開手，忍住哽咽抖道：“爸爸，爹地呢？”

抱住孩子的手一下子就僵了，林珞抿薄，看著孩子哭紅的眼睛。

他擔心的事來了。

安安見他不說話，他抓住林珞的手晃了晃：“爸爸，我已經好多天沒看見爹地了！我想他。”

眼睛瞬間酸了，連著鼻子也酸起來，這幾年來他挨過槍子兒，被人砍過，還差點被人宰雙手過，這三年來九死一生的事不在數，無論遇到多難的事他都沒有哭，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流淚的沖。

林珞一瞬間不敢去看安安那雙天真的眼睛，他移開眼，看著窗戶外烏云布的天空，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他出差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

安安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不說話。

“我們一起下樓吧，爸爸帶你去吃小點心。”林珞一邊說著一邊朝安安出手將孩子抱了起來。

孩子一直悶悶不樂，聽了林珞的話，也不問多久才能見到爹地。

安安越是乖巧懂事，林珞的心里就越不好，他默念道，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事瞞不住了他再告訴安安，陸亦軒回不來了。

用完晚餐，外面還在下雨，林珞沒法帶孩子出去散步，只能在家陪著他念故事書。

看故事書的時候，安安明顯神不在狀態，眼睛在走神，讀到彩地方的時候也沒有反應。

沒法，林珞只能帶著孩子去洗澡，早早的躺在床上。

安安睡覺的時候喜歡蜷著像只小蝦米，小手握拳頭護在自己口間。

他之前看過一本書，書上寫的是，這樣的睡姿證明孩子極度缺乏安全。

林珞關上燈，房間里頓時陷一片漆黑，他睜著眼抱著孩子閉上眼睛想要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黑漆漆的房間里安靜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林珞手從床頭柜上到手機，把線調到最低，然后打開網址。

網址首頁已經被陸亦軒的事給霸屏了。

陸亦軒今天被捕的消息瞬間占據了各個自榜首，林珞隨意點進去，看著里面的報道。

報道的容差不多，比較方，難聽的是下面的評論。

林珞看著評論容，一眼過去，占據最多的字是“死”。

陸亦軒怎麼還沒死。

今天陸亦軒死了嗎？

陸亦軒去死吧！

……

林珞有時候發現，事關自己的事，他表現得還沒有這些人憤怒。

他和陸亦軒結婚，父親獄，離婚案失敗，失去養權，他和季時謙離婚。

那些報道下的評論，辱罵不比這好，甚至還要更難聽。

林珞刷新了一下新聞，這次彈出來的最新一條是，陸亦軒審判的時間。

審判時間在一周后，判定結果會當天出來。

……

一周后，法庭上。

林珞坐在角落里，等待著開庭，現場來了不人，門外更是滿了不記者和攝像頭。

過了將近一小時，陸亦軒被兩名警送上了法庭，他穿著藍黑的囚服，頭發微長遮住了眼睛，從林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消瘦的下上的胡渣。

他雙手戴著手銬，每走一步都發出撞的沙響。

林珞撐著腦袋一直注視著他，如今的陸亦軒要有多頹廢就有多頹廢，倒是應了他之前對他說過的話，像是一頭人人喊打的喪家犬。

陸亦軒站在被告席上，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條斷了的婚姻線，角出一苦笑。

原來斷了的線真的連不上。

他回憶起算命先生說過的話。

要是強連，會失去大富大貴的命，還會死人。

他以前不信，認為他是在胡扯，現在信了卻已經沒用了。

林珞三年前的確死了一次，而他也的確失去了富貴命。

一切都被命運安排得明明白白。

陸亦軒收回視線，他抬頭看了眼窗邊一只飛過去的鳥，他順著鳥飛過的方向往后看，在看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時突然一頓。

林珞就坐在那目炯炯的看著他，陸亦軒笑了笑，原本晦的目一下子明亮起來了。

倆人的目在人影中匯著，最后還是林珞收回了視線。

法座，敲響法槌提醒開庭，一時間周圍都安靜下來了。

接下來就是呈證據走一系列流程，這些流程陸亦軒和林珞都很悉。

陸亦軒全程沒有說一句話，也本沒有去聽。

直到審判結果出來，法宣判，終監。

這樣的結果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很多人都以為會是死刑，不過終監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好好的在監獄里反省吧。”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陸亦軒眨了眨干的眼睛，角上揚，他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個字。

“好。”

這樣的場景讓人大吃一驚，在場所有人都以為這樣的結果會讓陸亦軒頹靡不振，然而他卻在這種絕境中出一笑來。

隨著法槌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現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已經結束了……

林珞走下去，再離陸亦軒三米左右的時候一個警察攔住了他，“先生，您不能靠近犯人。”

林珞點了點頭，也不了，他站在原地：“我就和他說一句話。”

被押著往前走的陸亦軒突然停住腳步，他回過頭布滿紅的眼球倒影出林珞的模樣。

林珞歪了歪頭對著他譏誚一笑：“陸亦軒，你現在還活著是不是該激我的仁慈？”

這句話在他眼睛瞎的時候，陸亦軒對他說過，而現在他原封不的還給了他。

仁慈，這可真的夠仁慈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陸亦軒呼吸一窒，他突然覺到心臟疼得難，一腥味從緩緩上升，他咬，用力的咽下去，可角還是染紅了。

他凄涼一笑，艱難的往外吐出：“珞珞，好好的照顧孩子，如果他要問我，就說死了，南邊那塊空墳葬的就是我，我……我不想讓他知道他的爹地犯錯蹲監獄了。”

陸亦軒那張臉一下子變得滄桑頹頓許多，像是忽然老了十歲，深深的疲累清楚地映在臉上。

林珞看著他角的那一滴紅越來越深，還有……他那頭黑發也正在緩慢的變白。

“陸亦軒，在監獄里別死，我會去看你的。”

陸亦軒點點頭，發現自己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一旁押送他的警推了他肩膀一把，陸亦軒回過跟著前方的警察往門外走。

他仰頭看天，天空那麼明朗，連一朵云都看不見，藍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