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

彼時樓聞遠已經用完晚餐, 正準備上樓, 扶著樓梯欄桿轉過，過客廳巨大的落地窗，看到薑芮跌跌撞撞從駕駛座上下來。

上穿著一件的黑『』小皮, 腳下踏著紅『』高跟鞋, 臉上濃妝豔抹, 顯然是去夜店的穿著，且看的模樣, 似乎已經喝了不酒。

李嫂低呼一聲，忙走出屋外去扶。

薑芮將人推開, 踉踉蹌蹌往屋裡走, 瞇著眼睛在客廳裡看了一圈。發現樓聞遠站在樓梯臺階上, 立刻走過去, 如剛學步的孩子，步履蹣跚，好幾次差點撞上家。

人還沒靠近，就聞到一酒味。

“你不許走。”薑芮一把抓住他的袖。

樓聞遠站在兩級臺階上，比高出不, 薑芮努力仰起頭看他，仰得太過了，差點往後跌倒, 忙又扯住他另一只袖。這作就像小孩子和大人撒要糖似的, 但臉上卻做出很兇的表, 妝容致描繪過, 豔麗驚人，眼尾微微上挑，上塗著豔『』的口紅，大概吃過了東西，口紅有點暈開。

“不答應我的要求就不放你走！”使勁瞪著樓聞遠，語氣兇，只是眼睛裡因為酒氤氳出來的水汽，讓這份氣勢打了不知幾個折扣。如一只喵嗷喵嗷著的貓，以為自己兇狠如老虎，實則那紅的爪墊，稚的爪尖，都暴『』了的『』厲荏。

“胡鬧。”樓聞遠終於開口，“喝了酒還敢開車？”

“不要你管！”酒或許確實壯人膽，要是在平時，怎麼敢這樣頂撞他？

樓聞遠不予計較，轉頭對李嫂說：“帶去客房收拾一下，再讓廚房準備醒酒湯。”

“我不要。”聽出他要讓人將自己帶走，著急之下，薑芮竟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整個人幾乎都要吊在他的手上，“別想甩開，我是不會罷休的！”

管家等人都嚇了一跳，他們知道樓聞遠曆來不喜歡有人近，忙上前半哄半拉的要把薑芮扶開。

“放開、放開、你們都放開我！”薑芮使勁想要甩開他們的手，但一個喝得半醉的人，怎能敵過兩三個人的力氣，眼看就要被扯開，忽然哭了起來。

“嗚嗚嗚……你們這些壞蛋，都欺負我！都欺負我！嗚嗚……”

其他人一時嚇住，停了手，畢竟來者是客，周喬喬又是樓明朗的未婚妻，等進了門，也算他們的雇主了。雖然作為侄兒的未婚妻，卻和做叔叔的拉拉扯扯，著實有些不大合適，但在場都是機靈人，沒人多。

眼淚和口紅都糊在樓聞遠袖上，他的眉頭漸漸皺起。

李嫂看得心驚膽戰，生怕薑芮惹怒了他，正要再上前去勸一勸，就聽他說：“上都是酒氣，臭熏熏的。”

“嗝……”薑芮打了個哭嗝，因為沒有人再來拉，哭聲漸漸止了，又聽樓聞遠這麼說，忙在自己上聞了聞，之後抬起頭來瞪他，“胡說！我好香的，你再聞聞。”

“那是你的鼻子壞了，問問李嫂，看他們覺不覺得你臭。”

薑芮趕轉頭，眼看著李嫂等人。

剛剛哭過，的眼睛又黑又亮，被這樣一雙眼滿含期待的盯著，拒絕都是一件艱難的事。

但樓聞遠在一旁看著，李嫂只得下心腸來，點了點頭，“是有些味道。”

“嗚——”薑芮一下子松開樓聞遠，雙手捂住臉背過去，像是恥得沒臉見人。

李嫂趁機扶住往客房走，邊走邊哄勸:“沒事的，洗個澡就香噴噴的了。”

這一次薑芮沒再鬧，乖乖讓牽走。

樓聞遠上樓洗了澡，進書房辦公。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叩門聲。輕輕地扣一下，過了許久，又輕輕地扣一下，雖然是在敲門，卻又像是怕驚醒了門的人。

宅子裡的傭人可不敢這樣沒規矩，會這樣敲的是誰自然不必說。

“進來。”

薑芮扭開把手，站在門口磨磨蹭蹭，好一會兒才蹭進來，低著頭不敢開口。

“酒醒了？”樓聞遠沒抬眼，專注於面前的文件。

薑芮飛快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去，臉頰臊得通紅，想來是記起自己方才醉酒後的癡態。

“對不起……”小聲嚅囁，語氣和之前的張揚縱判若兩人。

樓聞遠眉頭微挑，視線轉向。

洗過了澡，換下那件『』胳膊『』的小皮，雖然穿著浴袍，但領口袖都規規矩矩的收著，臉上的大濃妝也卸去了，『』出原本幹幹淨淨的大眼鼻，烏黑卷曲的長發挽在腦後，兩縷發俏皮垂在耳旁。低著頭，『』出一段白皙細長的後頸，看起來乖巧異常。

樓聞遠看了一眼便移開：“以後酒後不要開車。”

薑芮抿抿，走進幾步，“你還是不同意和我結婚嗎？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同意？”

樓聞遠神態依舊溫和，笑道：“你一個小孩子胡鬧，難道我還能跟你一起鬧？”

“誰說我胡鬧了？”薑芮憋著。眼眶又有點發紅，但忍住了，帶著鼻音說：“你都沒點頭，怎麼知道我胡鬧？我是真的要和你結婚，你就跟我試一試嘛。”

和之前比，此時的語氣神態帶著從前沒有的親近。似乎是因為剛才酒後那樣放肆，樓聞遠都沒對發火，這給了一種錯覺，好像他不像以為的那麼可怕。

或許自己還未意識到這一點，但樓聞遠立刻發覺了，雙眼微不可察地瞇起。

薑芮猶不自知，又靠近了些，“你就同意了吧，跟我結婚沒有壞呀，反正你以後都要找人結婚的，整座港城，家世比我好的沒我漂亮，比我漂亮的家世一般，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樓聞遠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麼，忽然笑了笑，抬頭直視。

薑芮嚇了一跳，雖然潛意識裡覺得他好像並沒有那麼可怕了，但說到底還是怕的，眼睛下意識轉開。

將的反應看在眼中，樓聞遠勾起角。

這麼怕他，被他看一眼都想逃開，現在卻幾次纏上來，想要與他結婚，只為了報複另一個人。

對那個人有著濃厚的恨意，但這樣的恨，是由更加濃烈的轉化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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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節)當前1024.5字/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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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提要:...忍下，抿著，仰了仰下，像一只驕傲的小凰，“我有一件事想和樓先生單獨談談。” “哦？值得這樣鄭重其事，必定不是小事，隨我去書房吧。”裡雖這樣說，但看樓聞遠的表，大約還是將此看作小孩子的要求，並未怎麼放在心上。 薑芮跟著他到二樓書房，李嫂給兩人上了茶。 “給周小姐端一份點心。”樓聞遠吩咐。 李嫂還沒應下，薑芮就說：“不用了，謝謝樓先生。” 李嫂看向樓聞遠，見他點了頭才離開。 “和明朗鬧別扭了？”兩人隔著茶幾，面對面坐在沙發上，樓聞遠開口。 薑芮不答，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鼓足勇氣後，直接說明來意:“我希樓先生能和我結婚。” 沒料到會說這樣的話，樓聞遠眉頭微微挑起。 他的母親是法國人，他傳到的深目鼻，眼球虹是淺淺的灰『』，和人對視時，幾乎如冷鱗甲般冷酷。 所以他時常戴著眼鏡，這一層薄薄的隔絕，讓他看起來溫和許多......

後章提要:....../>

樓聞遠冷冰冰地在心裡品味這兩個字。

周喬喬不是他見過第一個為瘋狂的人。更早之前，另一個人，他的母親，也因為一個男人喪失自我，癲癲狂狂，難以自拔。

而且至死，都不曾後悔。

那麼多年他冷眼旁觀，意興索然，眼下見到這相似的一幕，忽然有了點興趣，想知道周喬喬為了所謂的，到底能夠做到什麼地步？是不是會像他的母親一樣，到死都不願回頭？

一不變的日子如此乏而無味，希別讓他太失。

冰冷的眉眼藏在鏡片後，他笑得溫和:“說說條件吧，如果我和你結婚，你希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又能給我什麼？”

見他有了退讓的意思，薑芮喜上眉梢，忙說:“如果我們兩家聯姻，樓家就是周家最重要的商業夥伴，一些生意上的合作，肯定會首先考慮樓家。我的要求……我希你能夠對付樓明朗的公司，這也正是你想要做的不是麼？”

樓聞遠角含笑，面『』不變:“不知你是哪裡聽來的，有件事需要重申一遍，明朗是我的侄子，我從來沒想過主對付他，公司和他的，是商場上正當競爭，並不是惡意打。更何況，如果我要出手，並不需要借助外力。”

薑芮訕訕住了，抿住下。

樓聞遠又說:“你說的條件還不夠吸引我，而且我想，就算沒有，也不會有人希娶一個心裡有別人的妻子。”

“沒有！”薑芮立刻反駁，“沒有別人，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樓聞遠不置可否。

薑芮看著他，鼻頭又開始發酸，“你是不是逗我玩的？其實一點都不想和我結婚，就是為了看笑話故意逗我？”

“怎麼會？我又不像你，跟個孩子一樣，把結婚當玩笑。”

“我沒有玩笑，”薑芮語帶哭腔，“我真的不喜歡樓明朗了，我、我以後會喜歡你的，我會你的！”

樓聞遠笑意微凝。

書房忽然異樣安靜，只有薑芮小聲的哽咽。

許久後，他起繞過書桌，遞了方手帕給，“還說不是小孩子，一晚上哭幾次了？”

薑芮接過手帕，沒好意思抬頭。

“天晚了，今天留在這裡吧，客房裡缺了什麼跟李嫂說。”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薑芮不依不饒。

樓聞遠語調和，“不是已經答應了你？”

薑芮猛的抬頭，“真的？”

“真的，去睡吧。”

薑芮仍有些不敢置信，『迷』『迷』糊糊走出書房。

夜黑而寂靜，整棟樓的人幾乎都已經陷夢鄉。

樓聞遠坐在燈下，許久後突兀地笑了一聲，但他眼中卻沒有毫笑意。

薑芮回到客房，麻利洗了個臉，清清爽爽躺下睡覺，哭鬧是個力氣活，得養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