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章 驚風飄白日

“不去！不去！”

“去！去！”

……

時短歲月長，小拓拔一天天地長大，會說話，會爬，會走，再過不久，便能搖搖晃晃地跑起來了。

但奇怪的是，馮太后與拓拔弘的權力之爭，亦或者說容止與天如鏡的暗裡鋒，卻始終不曾真正激化，以及產生結果。

皇宮裡和朝堂上是什麼形，楚玉不瞭解，也不打算了解，但是家中的況卻心知肚明，家中的幾人，也呈現出微妙的勢態，明明幾個人關係並不怎麼好，但是卻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和平，沒有發出來。

桓遠自然是早出晚歸，爲北魏皇帝拓拔弘出謀劃策，甚至制定政治方略等等，做北魏的謀臣並不是件太容易的事，因爲北魏是由遊牧民子轉化而來的，儘管已經很努力的學習漢人的規矩，但是還是有許多地方不到位。改革一個社會制度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桓遠的計劃書做了一份又一份，也據實際況修了一次又一次。

雖然本人不承認，但桓遠確實是在爲異族人民漢化事業添磚加瓦。

家裡另外兩個人，阿蠻和花錯，則鎮日裡在院子裡練武，不花錯勤於練習，容止來了之後，阿蠻也主勤起來，楚玉每次路過他們院門口，都能聽見金屬撞擊聲不絕於耳，往裡面一瞧，便見刀劍影閃爍，頗有幾分磨刀霍霍向容止的意味。

好幾次，花錯與容止在家中狹路相逢，然而花錯也真沉得住氣，或許是他知道與容止的實力差距，在確定能對付容止之前。他不再莽撞挑釁。

這或許是，可這樣的真的是花錯想要的麼？

至於楚玉，與容止可以說是家裡最閒的閒人，容止上雖然掛著銜，卻仗著自己是太后的親戚，整天“抱病”在家，每月頂多出門四五日，和真正閒人的楚玉沒有多區別。

容止不外出的時候，便會在竹林中設下兩張方便休憩的榻。弄幾碟點心，煮一壺茶，隨後將楚玉請來，讓給他上課。

在得知了天如鏡手環的主要功用之後，容止還不滿足，便又向楚玉提出來要了解所知道的一切知識，於是繼南朝教過天如鏡英文後，來到北朝，楚玉又一次有機會重舊業，教學對象是容止。教學範圍則是全科。

在開課之前，楚玉已經做好了打擊的準備，知道容止很聰明。學起東西來會很快，就算是見到他過目不忘，也不應該覺得奇怪，但是儘管做了這樣的準備，待教學正式開始後，楚玉還是被容止的吸收理解能力給鎮住了，那已經不是單純的過目不忘不用教兩遍，而是達到了聞一知二知三知十的境界：比如教他一個公式。那麼他便能據之前所學的，把相關的幾個增補公式給推導出來，再比如教他一個英文單詞，那麼這個單詞的各種變形，以及延展詞彙他基本也能無師自通。

好在楚玉每天最多隻教他半刻鐘，否則一定會在第一天就被打擊到死。

這已經不是人形學習機了，簡直就是黑。

每天上課半刻鐘，這是容止要求的。最初楚玉看到這個時間的時候覺得很不可思議，假如每天只教半刻鐘，要多久才能講完十多年寒窗苦讀所學啊？不過等真正上課後，便發覺容止考慮得實在太周到了，不僅考慮進去了他的學習掌握速度。還把的神抗打擊能力一起算計進去。

兩人每天的日程是這樣的，早晨楚玉先睡個懶覺。睡舒服了，洗漱完畢便有一個侍從在外面等著，請前往容止的院落，到了地方，一般容止便已經在等待，兩人一起吃早飯，假如起牀晚一些，便順便把午餐一塊兒吃了。

待吃飽喝足，再休息片刻，纔是短暫半刻鐘的教學時間，飽打擊的半刻鐘過後，又是愉快的休閒時，楚玉偶爾說起二十一世紀的事，容止也饒有興致地聽，偶爾湊趣上一兩句。

在這個世上，雖然最早知道楚玉擁有超出時代侷限知識的人是天如鏡，可是能夠理解楚玉思維的人，卻偏偏是容止。

在公主府的時候，容止別有用心，楚玉亦是有所瞞，那是他們最爲相錯隔閡的時候，彼此不信任和存有保留；在的時候，容止化做觀滄海，單方面的欺瞞楚玉，而楚玉也對他保持有距離。

……直到現在。

一直到了平城，在一個至雙方都首肯的，表面上還算平等的易後，他們彼此之間，纔算是真正的，第一次彼此坦誠相對。

已經明確了一致的目標，彼此之間並無利益衝突，說起話來也輕鬆不，楚玉不必時刻擔心說話間會泄什麼，反正對於容止，已經沒什麼值得泄的了，說起穿越之前的事，也能十分隨意。

而容止，他雖然還瞞了一件重要的事，但與楚玉相的時，卻是他有史以來最誠實的狀態，兩人談論到某些事時，他不再瞞自己的真實心思，而是坦然說出想法，有時候與楚玉意外地完全重合，有時候卻又截然相反。

說到皇帝時，一個來自廢除帝制的二十一世紀，一個心比天高凌駕於所有人之上，一個是漠不關心另一個則是滿不在乎，看著彼此，俱是大笑。

但許多時候，他們的觀點卻又截然相反，就拿教導小拓拔來說，楚玉堅持要將小拓拔往四有新人那方面培養，容止則整天給一個兩三歲的小鬼灌輸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的理念。

“有紀律？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爲帝王，道德是最多餘的，而他的理想，也只能是自己的國家。”

“好吧，我教他未來的四有新人標準是不大正常，但你教一個不到四歲的小鬼怎麼用權勢殺人怎麼耍謀詭計，這就比較正常？”

……

是爲了這件事，他們就不知道吵了多架，吵完後不歡而散，第二天楚玉又沒事似的過來吃飯，吃飽之後是拍桌子繼續吵還是轉移話題聊別的，要看當時的天氣或心。

那真是非常快樂的時，就連吵架，都無比的愉快，比在維持的虛假和諧不知道快樂多倍。

然而不管是楚玉還是容止，兩人心裡都知道，這樣的日子，總有結束的一天。

他們不說，並不代表這件事不存在。

而那一天，在小拓拔四歲的那年，到來了。

驚風飄白日，景馳西流。

時間好像生出一雙看不見的羽翼，就在那眨眼睛的功夫裡，須臾間飛逝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