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六章 時間足夠

沉默了許久，觀滄海輕笑著出聲，道：“不錯，我確實知曉，只不過，我只知道他的去，卻不曉得他現在究竟在何方。”

楚玉皺眉道：“這話又是和解？”什麼做“知道去又不曉得他在何方”？

觀滄海慢慢說出容止攔阻他當日的形。那日他們纔要以彼此武力較量第二局的時候，容止忽然倒下，卻並非是作僞，而是他的真的有問題。

容止自獲救甦醒之後，到自力恢復，本以爲應該再無掛礙，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卻時常會有力現象發生，第一次發作是在與花錯激鬥一場後，那時他並未如何在意，只探了探自家脈象並無異常，以爲是一時使力過度，卻不料在那之後，卻一次又一次地發作起來。較輕的癥狀是使不出力，更嚴重者甚至會陷短暫的昏迷。

楚玉一聽觀滄海說了容止的況，便立即想起來，當初天如鏡答應救昏迷的容止，給容止餵了兩粒已經有至三百年以上歷史的解藥……當初的擔心顯然沒錯，看這形，那解藥果真是過了保質期。

簡單地說，就是容止吃錯藥了。

楚玉吞吞吐吐地告知觀滄海其中原委，後者愣了好一會兒，角才浮現古怪的笑容，須臾之後化作放聲大笑：“居然是這樣。”他一邊笑一邊道：“容止只道是那天如鏡做了什麼手腳，眼下卻是去找那天如鏡去了，只不過，我聽說南朝換了皇帝后，天如鏡也不曉得去了何。”

自然。去找天如鏡的容止，也一樣不知所蹤。

也許容止會找到天如鏡，得到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也許他就算找到了天如鏡，也不能改變現狀。又或者他甚至沒法子找到天如鏡----這一點可能很小。

但是，這些都與沒有關係了。

是楚玉，是隻屬於自己的楚玉，現在不管容止做什麼，只要不干擾的生活。那麼都與毫無干繫了。

楚玉微微一笑，朝觀滄海道了謝，便跳下馬車，才一下車，便瞧見楚園門口地三個人影，其中最矮小的那個風一般地衝過來，一下子撞進懷裡，出雙手地抱住的腰。

楚玉低頭輕流桑地頭髮，復又擡頭向門口。桓遠站在門口，手中提著一隻燈籠，散發出昏黃和的微。蹲在一旁地阿蠻，則慢慢地站了起來。

這些人。都在等著。

拉著流桑。楚玉慢慢地朝門口走去，面上緩緩綻放出歡欣的笑容。

把楚玉送到了家。馬車卻沒有著急離開，觀滄海坐在車，角浮現一古怪的笑容，他靜靜傾聽楚玉越來越輕快的腳步，聽踏楚園之，連同其他幾人關上大門。

春天的夜裡，也吹著旖旎地風，觀滄海手探出車簾外，覺春風輕吻上他的指尖：“嘿，我雖然甚騙人，可近墨者黑，近了那麼多年的容止，我胡扯起來，還是頗有幾分模樣的。”

“你說，是也不是？”

微不可聞的低語聲在車迴盪，很快便被車中的輕風吹散，而回答觀滄海的，只有一片彷彿悠長深遠的靜瑟。

確定了車中人的份，更確定了觀滄海與自無礙，楚玉也終於放下懸著地心，便在自家宅院，悠哉悠哉地過日子，偶爾心來了，便又去假扮觀滄海的侍，去參觀本朝太后馮亭的求學現場，這可是在別想看都看不到地。

對於馮亭，楚玉並無多怨懟之，畢竟除了讓人打暈，並沒有對造實質的傷害，再加上是窺視份在前，如此一想也算扯平，反正事已經過去，再記恨也是無濟於事。

跟著又旁聽了好些天，楚玉開始逐漸能聽懂兩人花花草草地暗語，但是無心於此，常常是聽了幾句便自顧自地神遊天外，相比之下，馮亭地專注讓楚玉自嘆弗如，向觀滄海請教時，那種肅穆認真的神，讓地眉宇之間彷彿籠罩了一層人的輝。

馮亭雖然來到，但是並不擔心北魏首都平城那邊會發生變故，因爲在先帝葬禮上往火中的一跳，極大程度地鞏固了與現任小皇帝的地位，獲得了朝野上下的支持。楚玉現在看來，馮亭那一場火蝴蝶的大戲不過是爲了給自己增加政治籌碼，可是即便是做戲，一個地位尊貴年輕貌的子，敢豁出去一切跳烈火之中，這本就需要莫大的勇氣果決和剛強。

楚玉自問並無這樣的膽略。

除了馮亭這邊水落石出外，結合多方面收集來的消息，楚玉也弄明白了寂然那邊的前因後果，寂然與王意之在擊退了容止部下的又一次追殺後，藏在北魏首都平城的一間佛寺之中，正巧遇上了前來禮佛的馮亭，彼時馮亭已經是太后，替寂然解決了被追殺的後患，並且讓寂然在佛寺中好生養傷。

這麼一養便養出了問題，一個太后，一個和尚之間竟然生出了一些若有若無的曖昧，雖然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可也足夠讓寂然慚死，因而傷勢才愈，寂然便請求離開平城，馮亭自知在當前形下，兩人的份絕無可能，是個剛強不輸男子的人，更不會爲了一點點意失去理智要死要活，便讓寂然來了，在白馬寺中得到重要地位。

而之後馮亭因爲要請觀滄海而前來，請不觀滄海，在此停留向他求教，想起寂然，又去白馬寺拜訪了一次，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又恰好被楚玉給瞧見。

這其中並無謀，也無詭計，只是一場無端生出，又斷然中止的風月懷。

終於得出結論後，楚玉有些唏噓，又有些覺得不可思議：當時王意之應該是與寂然一道的，馮亭遇見寂然的同時，應該也遇見了王意之，怎麼竟然會有人在看見王意之的前提下，反而看上了一個和尚呢？

最後只能歸結爲：人的審真是多種多樣。

不知不覺間，楚玉和觀滄海越走越近，原本只是偶爾去參觀太后求學記，到了後來，每天往隔壁跑的時間比在自家宅院裡待的時間還要多，因爲觀滄海這個人實在太對胃口了，除了眼睛看不見外，他上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缺陷。

相比起容止，觀滄海的好更加平民化一些，他喜歡釣魚，有時候釣來一大筐魚，興致一起，便翻著花樣做來給楚玉和桓遠等人吃。

他有一雙靈活的手，這雙手可以充滿力量與阿蠻平分秋，也可以輕地穿梭在草葉之間，編出巧的花環，隨後準無誤地丟到楚玉腦袋上。

當然，更多的時候，他是往花錯腦袋上丟。

也在不知不覺間，觀滄海侵了楚玉等人的世界，兩家之間的牆形同虛設，最後索打通建了一道門。

一邊跟花錯阿蠻流桑三人同時過招不落敗，他一邊還能跟桓遠談古論今，空閒時還不忘跟楚玉商量明兒去哪裡玩。

他的眼睛雖然看不到彩，可是他的心比明眼人更斑瀾。

春天他坐在林中聽鳥鳴，夏日躺在池邊聞荷香，秋天正是好季節，他領著楚玉把水產吃了個遍，冬天，他拉著楚玉一起蹲在屋檐下聽雪落。

那簌簌的聲響，在夜晚靜靜聽來，竟然是那麼的優。

兩人全上下都裹著皮，遠看蹲著的兩人，好像兩個並排放著的一大一小的茸茸的球，地相伴挨在一起。

楚玉一邊聽一邊抱怨道：“爲什麼我要來陪你做這種事啊，大冷天晚上的我應該在屋裡睡覺纔對。”可是抱怨的時候，還是不住聚會神地去傾聽，從前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竟然會無聊到專程聽這樣不起眼的聲響，並且還樂在其中。

觀滄海笑瞇瞇地道：“自然是陪我，我這人病不，好玩又憊懶，多謝楚玉你啦。白他一眼，楚玉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道：“對哦，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你有這麼多病，我居然一直容忍下來了，真是心寬廣。”

觀滄海依舊笑瞇瞇道：“那麼心寬廣如你，便一直陪著我吧。”

“陪你有什麼好？你養我啊？”

“這個倒也不難。”

現在他幾乎就是在養著了，的每頓飯，都是在他家蹭著吃的。

當然，這只是說笑，說完之後哈哈一笑，兩人誰都沒當真，至楚玉是完全沒當真。

春暮夏至，過秋冬，再到第二年的春，這些時日過來，楚玉幾乎沒有再想起過容止，那些過去的影響，在腦海中漸漸淡去，偶爾閃現的一些浮掠影，甚至連波瀾都不曾吹起。

時間足夠去，也足夠去……忘記。

這章加長了三千

預告下，王意之快出場了

唔，小容被我冷藏的時間真長……都放冰箱裡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