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章 網的大魚

之後的事很簡單了。

————壽寂之懷刀直，姜產之爲副。

姜產之帶來的人暫時牽制住了劉子業的侍從。

天如鏡靜靜地著天空。

一片混中，劉子業逃了竹林堂，他後跟隨著太監華願兒和玄安，壽寂之隨在他們後，執刀追逐不捨，四人闖後堂，劉子業返張弓搭箭，一箭空。

壽寂之手腕微側，黑暗裡刀一閃。

此刻亥時過去，子時方至。

宗越帶著一隊士兵，快馬輕騎地往回趕，他先前得到消息飛報，是說近側有人慾行謀刺陛下。

縱然劉子業暴無道，但是對宗越自己而言，卻是個再大方不過的君主，他不希劉子業就這樣死去，所以他一得到消息，便挑了軍中最快的馬，以及兩百名勇猛的騎兵，跟他一道往回趕。

可是才城不久，穿過街巷的疾奔途中，宗越的目卻瞥見一個人。

那人穿翠綠的裳，懷裡抱著一個鼓鼓的藍小包裹，在一條無人的巷子裡慢慢走著，豔的臉容上滿布不安的神。

那人宗越是見過的，因爲山公主曾帶著他出遊，但是這時候他爲什麼會鬼鬼祟祟地出現在此地？難道他不該安分地留在公主府中麼？

心中疑竇大起，宗越下令暫停，自己獨個打馬過去，一隻大手單手揪住柳，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就像當初提起來墨香那樣。

包裹掉在地上，裡面滾出來一些珠寶金銀。

柳對上宗越的目。登時嚇得魂不附，宗越瞇了瞇眼睛，那眼風更是如刀般銳利，欣賞了一會柳瑟瑟發抖的態，宗越才以一種狠的，好像貓戲弄老鼠一般的聲音道：“你怎會在這裡？”

此時正是亥時過半。

“公主呢？”

桓遠等人出城之後，在城外五里尋著了久候的花錯，花錯小心接過阿蠻背上揹負著的容止，掃了一眼後卻發現了兩人。

除了桓遠阿蠻流桑等人外。還有藍和幾名信得過的侍從同行，但是卻了逃亡行的核心，另外一個人倒是不值一提了。

將容止抱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讓他躺在的錦墊上，再厚實的蓋上被子，花錯纔回過來，再看一眼，確定看不到楚玉和柳，才轉向桓遠又一次詢問。

桓遠目微黯，簡單說了楚玉的代。並取出信來給他，頓了頓，他苦笑一下。道：“至於柳……他約莫是私逃了。”

發現柳私逃後，桓遠並沒有去尋找，而是按照原定計劃，與其他人一道會合花錯。

柳的去向他並不怎麼關心，人各有志，如今公主府已經不能給予他想要的，走便走了，沒有必要爲了他費心。

想必公主也不會爲了這點小事煩惱。

桓遠心裡默默地想。但是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對於楚玉邊異的減，他表現出了一種樂見其的態度。

桓遠讓流桑和隨行的藍暫時休息一下，花錯走開兩步，撕開信封口，出信紙來，草草瀏覽一番，片刻後，他的面陡然驟變。

楚玉信中已經是寫明。說是務必先請花錯騙得桓遠遠離建康城，能騙得遠些便騙遠些，倘若二十九日後不見與他們會合，也不必以爲念，直接下藥藥翻桓遠等人。把他們遠遠地帶走，最好走到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雖然楚玉沒有如何明說。可是花錯卻從信中覺到字裡行間蘊含的訣別之意，好像真的有什麼可怕的事即將發生，那件事是預先知道的，但是不能迴避。

花錯在一旁拿信紙沉默了太久，這引起了桓遠的懷疑，他吩咐完侍從後，便走過來問道：“公主信上寫了什麼？”

不能讓他知道。

花錯合上信紙，淡淡道：“沒事，公主我照顧你們。”這話倒也沒說謊，楚玉確實是有請花錯暫時照拂的意思，以桓遠的智慧和手段，想獨自活下來並不算難事，楚玉只怕他擔憂的安危回到建康這個險地。

花錯雖然也想回去，事到如今，他對楚玉的惡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不可能放下容止，在他心裡，還是容止更爲重要些。

雖然花錯反應十分迅速，但是他面上晃過的遲疑卻沒有錯過桓遠的目，桓遠猛然想起前陣子，楚玉下藥放倒天如鏡之前，也曾經對他說過一番訣別的話，難道……

他越想越是不安，便試探道：“可否讓我看看公主的信？”

花錯這回卻是應得乾脆：“好。”他說著便將信紙遞了過去。

見花錯如此爽快，桓遠反倒疑心自己猜錯了，然而花錯的手到他面前後卻未停下，只飛快地擡起來，橫裡在他頸側一切。

阿蠻正在偏頭跟流桑說話，幾個侍從也在做出發的準備，沒有人留意這一瞬間花錯的作。

單手接住倒下的桓遠，花錯佯作驚訝地道：“桓遠，你怎麼了？”

聲音驚流桑等人後，他便解釋道桓遠方纔忽然暈倒，大約是這些天來勞心勞力過度，導致不支。

桓遠已經起了疑心，花錯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欺瞞過他，便索提前啓用了楚玉在信上的建議，使用暴力。

衆人並未聽到兩人方纔的對話，也沒料到花錯會有別樣心思，便信了他所言，還幫忙將桓遠扶上馬車，與容止並排躺著。

花錯轉一下手腕，垂眸沉思片刻，這時候桓遠昏迷，作主的人，便是他了，他想了想，對流桑阿蠻道：“我們先走得遠些。”

阿蠻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不等公主麼？”先前桓遠跟他說過，他們出了城後等著公主呢。

花錯勉強笑道：“公主有的安排，不是我不等，而是讓我們到遠一些的地方等。”

倘若是有桓遠之外能作主的人在這裡，便會看出花錯的言不由衷，但是眼下流桑和阿蠻兩人，幾乎都被花錯指點過武技，上較爲親近，兩人又是心無城府，很容易給花錯騙了過去，就要聽話啓程。

衆人尚未，便聽到後的道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很快地便接近了他們，從後方道路口轉出來一隊騎士，領頭的正是宗越。

宗越後跟著三十名騎兵，而他的馬匹前方，橫著一道綠的影，花錯一看便出聲來：“柳？”

宗越翻下馬，反手拍了拍馬背上柳已經紅腫的臉頰，微笑道：“真乖，沒有騙我，我會給你個痛快。”

拔刀一抹。

也未曾收刀，宗越便帶著腥的笑意，轉向花錯等人，方纔從柳口中得知公主等人準備私逃，他便立即分出三十人，由他帶領著追來，另外一百多人則繼續前往支援皇宮。

兩方面準備，即便陛下真的遭遇到了不測，他抓到公主，也可以向新君領功，而倘若陛下安好，他把公主帶回去，也是功勞一件。

但是方纔柳在驚恐之下，竟然忘了說一起逃走只是楚玉原本的計劃，現在楚玉卻是在皇宮之中，而宗越也忽略了這一點，只以爲他們都是一道走的，便讓柳帶著他追過來。

目掃了一眼，宗越看到花錯後的一輛馬車，認定楚玉便在車中。

而花錯也認得宗越的份，自然不會以爲對方是來送他們的，不需要多言，他招呼衆人護好馬車，便劍迎了上去。

花錯一人架住宗越，而阿蠻和流桑則與其餘三十名軍士戰在一起，阿蠻著鐵槍大開大闔，流桑則靈活地遊走與隙間時不時刺出一劍。

但是縱然花錯武藝高強，流桑阿蠻也不算弱，可是對方也是兵強將，宗越爲人雖然不怎麼樣，武藝卻是與花錯不相上下，而加上另外三十名軍士的幫助，很快三人就要支持不住，漸漸地退向馬車。

守護馬車的侍從加戰團，稍稍抵了一下對方前進的腳步，但是這道防線也遲早會被突破。

花錯招架宗越的攻勢，上已經添了幾道傷痕，他心中暗恨柳死就死了，竟然還拖累他們至此，然而現在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劍上傳來的力越來越重，讓他幾乎要招架不住。

忽然花錯腳下一個踉蹌，向後仰，就要摔在地上，宗越眼中閃過一快意，舉刀向下劈斬，然而刀至半空，卻被一道細小白影打中，力道不大，只讓刀稍稍偏了一個極小的角度，卻給花錯爭取來了活命的時間。

花錯一個扭，從刀鋒下逃離，讓宗越劈了個空。

然而兩人並未繼續手，只同時朝後看去。

只見不知什麼時候，馬車後方的青簾子掀開一條，從隙裡，無聲無息地探出來一隻蒼白優的手。

宗越的腳邊，一支玉簪碎做幾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