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章 閒散世外人
楚玉並沒有拿出容止付的信,而是編造了一個謊話。
謊稱容止現在困於馬賊,而容止囑託前來找他,希滄海客出手救人。
這話一半真一半假,容止困這一部分是真,託前來求救這部分則是假。
這個謊話,楚玉在來時路上,便已經起了念頭,只是那時候不能確定滄海客是什麼人,沒有深打算,但容止既然肯將重要信轉託付給他,想必這個人應該是站在容止那邊的,倘若以容止的名義向他求助,估他應該不會拒絕。
越捷飛那個層次的武力,已經算是一流水準,鶴絕雖然高出他一籌,卻並未高得太離譜,還是在可其項背的範圍,但是先前回去的路上,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越捷飛孝服男子的武藝高到什麼程度,換來的卻是越捷飛瞬間變了的臉容。
之後過了許久,越捷飛才慢慢地說出,他完全看不滄海客的深淺,但是以他的見識而論,這個世間應該沒有人比更強了。
這樣強大的一個人,假如願意出手相助,那麼不論如何,想必對援救容止,是有幫助的。
騙滄海客出手的念頭,是在猜測孝服男子便是滄海客的時候就同時產生的,來時的路上,楚玉已經將這個謊言默唸許多次,正式說出來的時候,的敘述條理清晰,呼吸心跳與平常一般無二,就連自己,也幾乎以爲這是真話了。
但是滄海客聽了的話。沉默半晌,才慢慢地,還是那麼懶散平和地道:“假的。”
見鬼了!
怎麼兩次扯謊都被此人識破?
正要悻悻地承認。楚玉忽然想起滄海客也許是故意誆騙套話,聲音瞬間轉爲義正詞嚴。繼續睜眼說瞎話:“若不是要求你相救容止,我何苦辛辛苦苦找來?閣下未免太過自以爲是了。小說555網”
滄海客不爲所,他的好像凝固在了石上,唯有發出地聲音證明他是活人:“半真半假,你求我救人是真。容止託你而來是假。”
騙人的技巧不會這麼差吧?
楚玉有點鬱悶,但還是決定垂死掙扎一下:“假如不是容止託我而來,我又是如何知道該通過於文來找你?”
滄海客哈哈一笑:“小姑娘,你不服氣麼?那我便說與你聽。”
“容止囑託了你一件事,讓你前來找我,可卻不是去救他,但是你因著自己的私心,自作主張改了主意,想唬我前去救他。”滄海客地聲音裡帶著爽朗的笑意:“你說是也不是?”
他地聲音本來便不怎麼蒼老。這麼一笑起來,更顯得年輕而有力,長笑聲中。竹林中發出一陣,許多飛鳥驚起。展翅飛向空中。水中的小魚也紛紛逃散開來,激起細小的水花。他寥寥幾句。點明前後因果,居然一不差,若非其中細節較爲含糊,楚玉簡直要懷疑,他是否有看他人心理的特異功能。
先前見滄海客武力驚人,楚玉便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先前所見地阿蠻,花錯,越捷飛,就算是行事狠辣的鶴絕,都是心思較爲單純的人,便下意識的認爲武功高明者,腦袋便會相對的退化些,可是這一條在滄海客面前卻被徹底推翻。
先是以言語勾引被對方輕易看,再來便是自以爲還算過得去的謊言一便穿,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句俗語在滄海客上完全不立,強大的武力之外,他還擁有清晰的思路。
變態。
在心裡暗暗腹誹著,楚玉嘆了口氣,不得以只有承認:“你說的不錯,請你去救他,是我自作主張……實在對不住。”
雖然謊話被揭穿,照理說已經沒什麼事了,但楚玉並不甘心就此離去,既然被拆穿,那便明著懇求吧,纔要開口,卻又聽滄海客道:“你可知道,爲什麼我知道你所言非實?”
楚玉一怔,隨即點頭道:“願聞其詳。”就算騙不過,吸取一下經驗教訓,總是好地,今後也方便戒驕戒躁再接再厲。
“他不是個好人,這個,你知道吧?”滄海客並沒有直接點出來哪裡做得不夠完善,而是先問了一個看起來並不相干的問題。
心頭泛起一意,楚玉緩緩地點了點頭,輕聲道:“他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話音未落,滄海客忽然一把扯下了他的斗篷,在楚玉驚訝地目中轉過來,直到這個時候,楚玉纔算見到了他的容貌。
他沒有梳髮髻,長髮用一細繩束在腦後,額前兩旁地髮鬆鬆地散落在臉側,不凌,卻很懶散,相比起那強大地武力和彷彿能看人心的智慧,此時他展在楚玉面前外貌,讓有些失。
這並不是說滄海客相貌不佳,他看起來大約二十七年歲,容端雅俊秀,角淺笑自然可親,但這樣地相貌,並不像是一個絕世高手,也毫顯不出來武人的氣質。
換一華服,他便是翩翩公子,長衫綸巾,便可似文弱書生,而他所有的那種平易的氣質,讓人很難對他生不出敵意。
他只是江陵城外,無名溪邊,一個閒散曠達的釣魚人。
楚玉看了一會兒,才發覺滄海客面上不協調的地方,方纔只顧因爲滄海客的外貌驚訝,卻忽略了一,那便是他的眼睛,相比起和平易的神,他的眼睛似乎太冷漠,也太……缺彩了。
又盯著滄海客看了一會兒,那雙眼睛彷彿沒有焦距,投向沒有盡頭的遠方……
楚玉倒一口氣:“你……”他看不到?
這個人,竟然是個盲人?
滄海客微微一笑,那雙冷漠的,不協調的眼睛慢慢地合上:“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個瞎子。”
“這雙眼睛,是容止弄瞎的。”
“我並不是容止的好友,相反,我是他的仇人。”
“倘若你想找我救他,那麼你找錯人了。”
他的聲音很低緩,很平和,也很清晰有力,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楚玉心上,不啻於雷聲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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