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章 人約黃昏後

遠聞言有些愕然：“那麼公主爲何……”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了出去，來到自家馬車邊，楚玉登上馬車，一直到坐在車，背靠著車廂壁，才微微笑道：“因爲我好奇要做什麼啊。”

方纔忽然明白了過來，爲什麼鍾年年各項才藝都優秀得如此平均，每一項都學好了並且學了，這是需要花費大量力時間的，倘若不是每一項都喜歡，強迫自己學不喜歡的東西，那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楚玉曾煎熬過痛苦的學習生涯，對這種痛苦很有會。

假如不是被人要求，楚玉很難想象一個人對於琴棋書畫唱歌彈琴都保持著均衡的興趣，而在淪落風塵之前，鍾年年不過是一個商人之，不可能有太過深厚的藝氛圍薰陶，而埋藏在水下的答案也跟隨著呼之出：是有目的的。

縱然都是有權有勢的人，每個人的喜偏好也有所不同，比如王意之好書，蕭別喜琴，唯獨各項都通了，才能獲得所有人的喜。

鍾年年的才藝不是爲了自己而學的，與其說是才藝，不如說是屬於自己的，獨特的武。這武沒有鋒芒，然而卻無堅不摧。

字頭上一把刀，不管這刀是誰拿的，總歸是刀。

現在這把刀，架在了楚玉的脖子上。

肩膀了，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靠坐，楚玉慢慢的道：“方纔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我不論接還是拒絕，都會遭到不人地敵視。假如我拒絕，那鍾年年不甘心的哭兩聲，我們辛苦建立起來地人脈就算是毀去大半了，現在暫時接，是爲了謀求緩和的餘地。”

楚玉說完後又沉默了一會，才輕嘆一口氣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呢？”既然知道鍾年年別有目的。也會小心防範，不讓有機會達什麼謀。

約能猜出鍾年年的真實份，是一個間諜，又或者說探子，細作，怎麼稱呼都行。不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又或者在楚玉所看的書和電影裡，間諜總是擁有過人的貌和才華，用如花的生命堆壘鋼鐵一般地政權。

所以楚玉並不如何痛憎，反而爲鍾年年到惋惜：這樣一個貌多才的子，本來不應該陷這政治的泥濘之中的，假如和普通的子一樣長大嫁人，想必會幸福許多。

楚玉正返回楚園的途中，鍾年年卻已經先向宅子地主人告別，帶著兩個侍。還有輕便的行禮。便直向楚園而去。

衆多失意的公子雖然對楚玉妒恨不已，但是這畢竟是鍾年年自己的選擇。只有在妒恨之餘目送鍾年年離開。

上了馬車。鍾年年與朱同坐在車，硃砂卻換上了男裝充當馬車伕。雖然爲子，但是控馬極爲嫺，馬車走得異常平穩，而在平穩的車，朱沉靜的開口：“鍾年年，你究竟想做什麼？”

爲鍾年年的侍，竟然直呼主人的名字，顯然是無禮至極，可是鍾年年卻沒有毫責怪驚訝之意，只微微一笑，道：“只不過是玩個小小的把戲，兩位不需要在意，我這番作爲，不會耽誤你們家夫人的大計。”擡手出發間楚玉所贈地玉簪，拿在手中把玩。

鍾年年這些年來不知道接過多權貴，多麼珍貴稀奇地寶都見過，然而今天席上所收到的兩件禮，卻是從未有過地輕。

鍾年年嫺於各種手段，心裡也得明白，王意之楓葉上寫一個年字，未必是含有什麼深意，但是越是簡潔，反而越有想像地餘地，從各種角度去理解，一片葉子一個字，真的能想出來許多東西，倘若今日這場不是做戲，而是真地選擇歸宿，也許真的會選擇王意之。

至於楚玉送的簪子，也看得出來，完全是敷衍的態度，只不過這也算是頭一次收到子的禮，還是開口索要來的，留下了個別致的紀念。

鍾年年微微一笑，將髮簪納袖中。

朱看著鍾年年，不太贊同的皺了皺眉：“什麼你們家夫人？夫人難道不是我們共同的主人麼？”

鍾年年漫不經心的笑笑，容極，一笑之下，縱然是同爲子的朱，在近看來，也不由得有些驚豔，轉頭從馬車側面的小窗向窗外，聲道：“你一直錯了，夫人是夫人，我僅僅是聽命於公子，暫時任由夫人調派，我真正的主人是公子。”

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如此也好，你我各爲其主，我與硃砂會時刻的看著你，千萬莫要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否則夫人怪罪下來，我可保不了你。”神依舊沉靜，可是沉靜之下，卻展出了一抹犀利。

鍾年年淡淡一笑，道：“多謝。”

兩個麗的子，在並不寬敞的馬車車廂，進行了短暫的言語鋒，最後竟然是以一句溫的致謝宣告結束，鍾年年出說這話後，朱忍不住別

，不去看。

雖然朱和硃砂兩人陪伴在鍾年年邊，雖是爲了保護的安全，但是也同時有監視之意，可是兩個孩子都不是真正鐵石心腸的人，數年的相伴行走下來，縱然原本如何的陌生，也有了些分，倘若鍾年年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負職責，只有狠心殺。

朱不願意對鍾年年下手，所以警告鍾年年不要犯錯，外表雖然嚴厲，但實際上卻是爲了好。

鍾年年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說“多謝”。

來建康城之前們便已經做足了準備功夫，很順利的便找到了楚園，並且把準備出門地楚玉堵在了門口。

楚玉著鍾年年又是一陣苦笑。假如是一個男人，面對送上門來的桃花運想必會十分開心。但是這桃花運不僅不是想要地，還可能別有用心，一想到這個，便覺得頭疼。

然而鍾年年既然找上來了，也終究不能將給趕走，只有跟原來計劃的一樣，先安排住下。讓桓遠小心著，而自己，則與越捷飛回到公主府中。

回到府上後楚玉想起來今天原本說好了要教阿蠻背詩，但是卻不料因爲鍾年年耽誤了這麼久，心中有些抱歉的，前往花錯的院落去找阿蠻。

三千繁華居中。房屋有一半是新修葺的，院子裡兩個影正在手，凝立在中央揮舞著槍的黝黑年赤著上，一滴滴汗珠順著矯健的作飛濺，而一條紅地影遊走在年的周圍，劍影不定詭變莫測。

見楚玉進來了，紅影的形陡然一變，迅速的突進，劍尖指在黝黑年的咽上，結束了這場戰鬥。

阿蠻苦惱的扔下槍：“還是打不過你。”沉重地鐵槍悶聲倒下。微微陷的土地裡。

花錯瞥楚玉一眼。角一翹：“這是自然，也不看你才練了多久？我練了多年？”雖然他現在猶能憑著妙輕靈的劍戰勝阿蠻。可是在容止指導了阿蠻用力的技巧後。這個來自他鄉的異族年好像一下子開了竅，進步的速度讓花錯幾乎覺得有些可怕。

雖然他現在猶能輕易的戰勝阿蠻。可是一年之後，只需要再一年，當阿蠻能夠完全將天生神力溶這一套專門爲了他而設計的槍法時，他也許將敗給自己曾經的手下敗將。

對於這種恐怖的進境，花錯甚至忍不住有一點微微地妒嫉。

謹記容止地吩咐，在手之後先平靜呼吸，會中力量的奔流與衰減，過了好一會兒，阿蠻才注意到楚玉來了，連忙迎上去：“公主，今天你去哪裡了？”經過這些天地調教，阿蠻已經能夠流暢地說話，不再結結。

楚玉微微笑道：“今天我去看了那天下第一人，那可真是個絕世人。”

花錯撇撇，往外走去，說話的語氣極爲不屑：“天下第一人？鍾年年算哪門子地天下第一人？”

他走得極快，轉眼間便沒了影子，楚玉雖然有些奇怪，但一旁阿蠻在等著，便很快的將花錯這句話給忘記了。

反正也不是多麼重要的事，就算有另外一個人，也與沒多大的關聯。

阿蠻跟著楚玉回東上閣背書，又順便在楚玉那裡吃了一頓晚飯，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片靜瑟的黑暗裡，他的耳朵靈敏的了，隨即整個人宛如豹子一般輕捷又迅猛的越過幾道牆頭，飛快的趕了幾步，正好截在往外走的白人面前。

發現攔截住的人竟然是容止，阿蠻愣了一下，還是警戒的問：“你要去哪裡？”

容止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我要去哪裡，這與你有什麼干係麼？聽話，乖乖的回去睡覺，忘記你今晚上看到我。”說話的語氣很是隨意敷衍。

阿蠻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忍不住又問道：“你，是不是要出去做壞事？”著眼前的白年，他發自心的到敬畏。

他不害怕每天跟他練習對打，並且每次都能打敗他的花錯，可是他害怕容止，沒有來由的，好像野生的靈敏直覺，他覺得這個看起來弱無力的年十分可怕。

容止搖了搖頭，上前了一步，阿蠻下意識又退一步，可是想起剛纔才吃了楚玉的一頓飯，這讓他鼓起了勇氣：“你不能害公主。”

然而下一瞬，他只聽見腦後生風，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後腦便傳來一陣劇痛，隨即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見阿蠻悶哼著倒下，容止擡起眼簾，看向左側前方的牆頭，那裡坐著一個紅的影，在月下鑲上一層銀白的輝芒，顯得有些妖異，他微笑一下，點了點頭：“阿錯，這小子給你了，等我回來再慢慢料理。”

說完，他便繼續的朝前走去。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雖然時候晚了一些，但是“天下第一人”的邀約，他怎麼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