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他原本並不做墨香的，這名字，原本是爲了獻的。

劉彧額想了一會，卻不太想得起這年的本名了：“你原本是莫……莫……”莫什麼來著了？

墨香淡淡的接口道：“莫襄。”原本是看起來很平凡帶點俐落的名字，因爲主人的境遇，轉爲同音卻靡的暗香，雖然現在人已經離了原來的環境，可是過去那個沒有憂慮的天真孩子，卻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對，莫襄。”劉彧鬆了口氣，他定定的看著年，“今後你還是回原來的這個名字吧，改日我給你造個戶籍，讓你跟隨在我邊，但是在此之前，我還要問你。”

他一字一頓的：“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今日抵達此地時，墨香攔隊要求見他，他見這年極爲貌，且看著有些眼，便允了他相見，卻不料年一表明份後，便告訴他一個糟糕的消息：小皇帝召他去建康，並非是爲了旨意上所說的祭祖，而是擔心他謀權篡位，要將他囚起來。

儘管墨香帶來的消息令他十分的吃驚，可是焉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引著他往裡跳的陷阱？

著墨香似笑非笑甚至有點兒高深莫測的神，劉彧心頭忽然有些暴躁，他是什麼人，眼前的年，不過是一個面首而已，他憑什麼這樣看著他？

他猛地站起來，快步走到墨香面前，一手住他尖尖的下，指甲幾乎要碎墨香的骨頭：“給我老實代？”

痛楚深到了骨頭裡，墨香吃痛顰眉，可是他的眼睛卻笑了起來：“改名倒是不必，橫豎我已經用慣了這個名字。什麼又有什麼關係？湘東王以爲，現在的我，竟還會怕死麼？”他一眼就看出來。劉彧貌似兇狠的外表下，十分的不安。

墨香是戰火中倖存地孩子。

幾年前，一名王爺佔據廣陵城造反，城破之後，他被殺是理所應當，但是當時還在當政的劉子業的父親詔令一下，一城地無辜百姓都要爲了這件樁他們沒辦法左右的謀反付出生命，而主持屠城的人，便是宗越。

對於過去。墨香有部分記得很清楚，但是有部分已經模糊，不過他一直記得，那年的廣陵城，秋天還沒有過完。便迎來了肅殺的冬。

真是肅殺。

他的父親是跟隨謀反王爺的謀士。其實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原本只是想靠皇家中人這棵大樹養家餬口，混吃混喝過一生。卻在這棵大樹做出謀逆抉擇時。不可抗拒的上了賊船。

怎麼都是死，跟著謀反。可以晚一點死，不跟著，當時就死了。

墨香問過父親，爲什麼要造反，父親很是愁眉苦臉地他的腦袋，不太願的說“當今陛下無道”之類的話，他覺得那時候父親說話的語氣，和他被著背書時差不多。

墨香那時候已經知道一點道理，但是他並不明白，難道這位謀反地王爺就是很有道了？沒有等他想通，便迎來了城破，很多兵闖進來，四殺戮。墨香和父親藏在一個蔽地地方，過隙看外面地形，他看到了宗越，那時候，宗越的眼睛還不像現在那麼細，兇殘戾氣也更爲地外彰顯，他騎著馬在街道上橫衝直闖，看到平民便一劍斬下去。

鮮橫飛，映著宗越快意地臉。

後來墨香還是沒能藏住，當一隊士兵經過的時候，他實在壞了，肚子不控制地發出聲，就這樣被可笑的找到，然後與父親一道，和城中的其他人一起，準備待宰。

那時候其實是不到太多恐懼的，因爲他已經被嚇呆了，昏昏沉沉的被綁縛，昏昏沉沉的和城中百姓在骯髒的牢籠裡，昏昏沉沉的被推上屠宰場。

他的神智一次清醒過來時，轉過頭看左側發出慘的人，是他的父親，父親的頭滾到

上，肩膀上面平平的，還有很多鮮紅的。

這就是……死。

墨香無可遏止的恐懼，尖聲慘起來，聽見他的聲音，宗越很有興趣的走過來，拔出劍：“這個讓我玩玩。”墨香知道他要殺自己，可是他被綁著，全僵著，連倒下滾的力量都沒有……

後來他還是沒有死，因爲那時候沈慶之求先帝下了旨意，五尺以下的孩可以免死，他小時候個子長得矮，看起來比外表小上兩三歲，也幸運的逃過死難。

但是沒有死並不是一件幸運的事，他生得太貌，便不斷的被人輾轉販賣，待價而沽，一次一次的被鞭子刑教導如何服從，如何獻。

最後一次被轉手，是他被劉彧買去，送給當今最寵的公主，作爲生辰禮。

那時候，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不管怎麼都看不到希，他以爲自己這一生都將這樣度過了。

鎮定的著劉彧，墨香的笑意之中，多了些，眼波溫得好像人的刀，那麼的和，卻又那麼的鋒利：“湘東王，我不怕死，真的，一點都不怕，只要你有那個決心，現在就拔出腰上的佩劍，殺死我。”他早年筋絡骨過嚴重的傷害，雖然這兩年有在調養，可是依舊弱，不能習武，沒有多自保之力，只要一個稍微健壯一些的人，便能夠殺死他。

劉彧在墨香眼睛裡搜尋許久，始終找不到其間的恐懼，最終他挫敗的鬆開手，沉聲道：“你究竟有什麼目的？倘若你不說明，我是不會相信你的。假如我沒記錯的話，前不久公主府上死了個據說帶異香的面首，那是不是你，你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雖然得到的消息並不確，但是劉彧也不是全然的一無所知。

跟隨著宗越外出，聽到了那首歌謠的士兵已經被死，可是墨香的故，楚玉卻僅僅蓋了個病故的名頭，並沒有如何掩藏。

墨香笑笑道：“那是很容易的事，我曾無意間瞧見一個形貌與我極爲相似的孩子，便留心養來做用途，那日陛下帶著宗越駕臨公主府，我趁著與宗越要陪陛下出門的當口，對他說我是當年廣陵城的冤魂，隨後再讓我那替出面，找個機會，讓宗越有理由殺死。”他則承諾那年給他家人足夠的金錢。

那時候正值黃昏，線有些昏暗，即便面孔上有細微的不同，也會被認爲是因爲痛楚扭曲了，又或者是明暗的問題。

最爲悉墨香的楚玉，在那時沒有忍心多看。

而墨香提早到公主府，也爲樑換柱做了一定的準備。

“湘東王請放心，我縱然不來與您相見，您難道不也是終究要建康的麼？且不論我所說的是真是假，如今局勢，您是非去不可。當今陛下若是沒有那個念頭倒也罷了，去也無妨，倘若有，而您奉召而不，豈不是給了陛下一個說您謀逆的藉口？何不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隨機而？”微微欠，墨香低下頭，將笑意掩蓋，心中卻有快意升起：“我此時前來傳訊，不過是爲了讓您相信我的才能，湘東王若是願意倚重我，我不僅能保住您的生命地位，還能輔佐您更爲尊榮。”

他慢慢的道：“我現在有一本事，我要拿這本事換取些東西。”

猶豫良久，劉彧手扶起他看不的年：“倘若我他日能平安尊榮……最好的職，由你挑選。”

墨香依舊低著頭，譏嘲一笑：“多謝湘東王……不，主人。”

說這話，是天大的榮寵麼？給塊看不見的骨頭，便想要人給他做狗？莫忘了，有的時候，狗，也會挑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