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謨看了王意之一眼：“你不願意？”

王意之嘆了口氣：“我自然不願意。”

楚玉也趕跟著接口道：“我也不願意。”

都不願意。

氣氛一下子沉寂下來。

王玄謨的笑容，變得有些冷。

過了一會兒，王意之無奈開口道：“老爺子，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是通過婚姻將王家與公主的利益牽繫在一起，這並不可靠，我不是一個可靠的人，公主也不當揹負這樣的責任。”

聯姻？！

楚玉這才恍然大悟王玄謨的用意，這看似胡鬧的決定下，藏的是赤的利益換。想了一會兒，誠懇的對王玄謨道：“老狐……王將軍，爲什麼您會認爲我是一個恰當的合作對象？又爲什麼會選擇這種方式？”就算不聯姻，合作的方式也有很多種，他何苦將王意之送進這個外人看作是火坑的公主府？

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

王玄謨嘆了口氣，蒼老的手放在躺椅邊上，骨節筋絡糾結突出，好像是蒼老絞纏的樹，過了許久，他才慢慢的道：“選擇公主，是因爲公主對陛下的影響力，公主自己也應該知道這一點纔對，至於後一個問題，則請公主寬恕，我不能回答。”

楚玉慢慢的站起來，彎腰拍去袍下襬邊角沾上的灰塵，作十分的從容不迫，隨後擡起眼簾，坦然無僞的對上王玄謨的目：“王將軍，也請恕我暫時不能給你迴應，你研究我。想必花了不時日。那麼相對的，我可否也思索一陣子呢？此外，婚姻一說，王將軍還是不要再提了。”

王玄謨愕然道：“公主可以告訴我理由麼？”

楚玉背脊直，轉頭一眼苦笑不已的王意之，笑道：“我與意之兄之間，並無男之，清風明月，高山流水，這些東西。本來就不該是沾染俗務地。”不論用何種方式，也不應聯姻。那不僅僅爲難了，也折辱了自由自在，灑無羈地王意之。

就算僅僅是掛著婚姻之名，也不可以。

朝王玄謨的方向各做了一揖，才轉向王意之：“意之兄。你走不走？”

王意之歉然道：“我還有些話想與老爺子談談……”

觀他神，楚玉便知道王意之要談的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話，一笑灑然道：“那麼我便在門口等你，同去同歸，意之兄你可要說話算　話。”

王意之微微一徵，隨即展笑道：“這是自然。”

目送著楚玉走遠，王意之發現楚玉走路時背脊筆直，腳步間好像帶著風，雖然此時的衫講究寬袍大袖，行走當風。卻好似沒有見過什麼人。像這樣的毫不遲疑。毫無阻滯。

一直等到楚玉消失在院子門外，又過了一會兒。聽見腳步聲漸遠漸弱，王意之才走到王玄謨的邊，出雙手給老人肩，他一邊用力一邊道：“老爺子，我想聽你不能告訴公主的理由。”頓了頓，他問，“是不是因爲我？”

王玄謨嘆了口氣，這一嘆之間，他彷彿足足老了好幾歲，微笑一　下，老狐貍慢慢的道：“我一直不明白，你生得如此聰明，明明看穿許多，卻爲什麼如何都不肯接掌王家呢？”

王意之俊的眉眼浮現些許歉然地愧，他縱然再怎麼灑，面對這個雖然緣不如何親近，卻一直爲自己著想的老人時，還是偶爾爲自己地任會到愧疚。他角微微翹起，道：“也許，我其實是個愚人吧。”

王玄謨反手拍拍王

手背，道：“我也知道你志不在此，不該強，你很　家中的事，不知道王家現在是什麼形，我得告訴你的是，也許過不多久，家主的位置，便得換人了。我也不是捨不得這個位置，可這些年來我對你地偏，已經造家中許多人的妒恨，我的年歲也大了，倘若我一旦歸天，便再也護不住你，爲此不得不提前打算。眼下你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回來幫我，接掌我的位置，站在王家的頂端，便沒有人能將你怎麼樣；第二，藉著公主的權柄以及駙馬的份尋求庇佑，那些傢伙膽子雖然大，卻也不敢太明顯的招惹公主。”

老人銳冷漠的目化，在王意之看不到的地方，變得有些慈　：“你選哪條路？”他也知道，不管是哪條路，對於王意之來說，都是不那麼盡如人意地，可是倘若要保住地位乃至命，便只有這麼做。

王意之肩地作頓住，他停下來，轉到王玄謨地面前，半蹲著子，雙目平視老人，聲道：“叔祖，你是爲了意之好，意之銘在　心，可是意之是不教的頑劣子，這兩條路，我一條都不會選。”

王玄謨睜開半瞇地眼睛，一下子掩蓋住了和：“你倘若一意孤行，將來會吃很大的苦頭。”

王意之不在意的笑道：“倘若我爲難自己，纔是真正的現在就吃苦頭。”他握老人的手，到自己掌中所握的手竟然是那麼的瘦削，忍不住一驚道：“您……”雖然說他自己沒什麼干係，可是王玄謨呢？家族之中洶涌暗他是知道一些的，王玄謨年紀已經這麼大了，他是否還能支撐住？

王玄謨嘆了口氣，心複雜的出手來，拍拍王意之的肩膀：“也罷，你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見，既然執意如此，我也不便攔著你。至於　我……”老人冷笑一聲，神很是老辣，“就算我不再是當家，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我這些年可不是白活過來的。”

聽見老人這般說話，王意之才放了心，他還想多陪著王玄謨一會　兒，卻見老人又閉上了眼，後仰，重新睡在躺椅上，已經是送客的態度：“你走吧，公主還在等你呢，你素來風流，此際又怎好讓一個姑娘家等著？”

老狐貍還沒放棄他和公主這檔子事，王意之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有拂老人的意，只低聲告別，便起朝外走去，走了幾步，他聽見後傳來微不可聞的低語：“這公主與從前傳聞的很是不像，雖然未必配得上你，卻也是個有意思的子。”

王意之腳步一頓，沒說話，之後又繼續的朝外走去，一直到走到了宅院門口，瞧見倚門等待的楚玉，楚玉此時靠在門邊，神悠然隨意，正出手來去摘離最近的一條樹枝上的葉。

雙目清朗徹，目坦如水，秀麗的臉容看起來十分的雅緻。

想起之前的一些事，王意之在心裡默默的道：“是的，很有意　思。”

同去同歸，王意之和楚玉又重新坐在返回的馬車上時，楚玉凝半空良久，忽然開口道：“意之兄，你們家老爺子的信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