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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凰》第112章 最爲珍貴的

一百一十二章 最爲珍貴的

“真對不住啊,阿姐,錯殺了你一個人,改天我再送你十個好了。”這是事後劉子業對自己行爲做出來的唯一補充解釋。

那日墨香死後,楚玉走出門外,發現門口地面上躺著一隻小小的香爐,又想起門被推開時傳來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方知墨香其實是來給屋換薰香的,卻在幾句話間丟失了命。

楚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建康的,又或者說,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不及理會周遭的人事

唯一記住的,就是劉子業這句滿不在乎的話,好像在說:“對不起哦,打碎你一個杯子,改天我送你十個賠償。”

可是杯子與杯子是不同的,每一個杯子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地方,視人命如草芥的他如何能明白?

楚玉與墨香並不算多麼的親近,除了那次墨香跑到牀上之外,兩人幾乎沒有怎麼單獨相,對墨香的全部印象便僅僅是他溫婉如水楚楚可憐的樣子,以及接手桓遠工作之後的從容沉靜。

回程沒有繞路,也沒怎麼在途中停留,比來時要快很多,不多些日子,便抵達了建康,劉子業回他的皇宮,而楚玉則回到自己的公主府。

猶相似,人卻已非。楚玉慢慢踏睽違一個多月的地方,心頭浮現的竟是這句話。有的人還在,可是有的人卻再也不再了。

而當瞧見容止的時候,毫不自覺的,全一下子繃起來。

因爲楚玉下令不要傳遞墨香的死訊,容止這邊也沒有接到消息,他就站在的住門口等著,笑意。雖然臉容有些蒼白,看起來像是病過的虛弱,可是神卻極爲從容自在:“數十日不見,公主一切可好?”他微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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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看著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墨香是容止一手調教出來的,想必花費了不苦心,應該如何對容止說,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只因爲不小心正好在劉子業訴說心事時來到門口。便爲宗越的劍下亡魂?

見楚玉不答,容止微微流,隨後他笑了笑,拉開門:“我卻是忘了,公主遠道歸來,自然是累了,請先進屋休息。”

楚玉聽他的進了屋,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看容止將準備好的熱茶倒杯中,慢慢的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墨香的死訊。總是要說的,只是覺得應該由自己來說。

這是的責任。

容止笑的將茶杯放在黑漆方盤上,端到面前:“公主請說吧。其實我在這裡等公主,也是有事要說,不,是有一事相求。”

對上他瑩然如雪的目,楚玉凝聚的意志剎那間便有些渙散,別開視線,低聲道:“你先說吧。”

“好的。”容止也沒有謙讓,將托盤放在桌上後便坐到另一側椅子上。子半側過來,“我這件事是替人求的,公主還記不記得那個黛的小姑娘?就是被公主調到了邊,看起來很纖弱的姑娘。”

“當然記得,怎麼了?”

容止低頭笑了笑:“墨香其實心裡面有些喜歡這姑娘,我便代他向公主求個,求公主將黛許給他。”

聽見墨香的名字,楚玉的臉容刷的一下變得蒼白。過了好一會兒,才遲疑著開口:“墨香,黛?我怎麼沒發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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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止微微笑道:“其實就只是墨香一個人的心思,黛還不知道,所以我今日才特地來爲他求公主。請公主應允他們倆的事。”他眼眸和髮是純然的漆黑,彷彿能吸收時間所有的輝。更襯得他如雪。

好像被無形的手一把攥住心臟,呼吸停窒口作痛,楚玉慘然一笑,閉上雙眼:“容止,墨香死了。”

之前想過很多次,該如何的說出墨香的死訊,在說出關鍵訊息之前,應該怎麼樣的減緩這件事的衝擊力,可是臨到頭來,還是以最簡單的方式表達出來。

總算說了出來,那隻抓住心臟的無形之手消散無蹤,麻木了好些天的心臟終於有了別的覺,複雜的緒錯雜織在一起,衝擊著口。

假如說從前墨香在心裡,還僅僅是一個不那麼悉的影像,伴著一縷幽香,那麼此時,在他死了數日後,反而真正在楚玉腦海中滿起來,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喜歡的人,有自己的希求。

但是他死了,這一切都沒有了。

過了好一會兒,楚玉才睜開眼睛:“容止,對不起。”

偏頭去看容止的神,容止並沒有如何悲傷,他純黑的眼眸泛著微微的錯愕,片刻後,他輕聲開口:“公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楚玉慢慢的將發生的事告訴他,只省略了劉子業爲什麼發怒的那部分,的聲音一點點的降低,最後幾乎低微到聽不見,忽然,手上傳來微涼驚詫的擡頭,卻見容止的手過橫於二人之間的桌面,按在扶著扶手的手背上,他沉靜的凝視著聲道:“公主,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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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抿了一下脣,似是遲疑,最後依然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不,我不能原諒我自己,並不僅僅是因爲這個原因。”

容止覺到自己所蓋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隨後聽見楚玉痛苦的聲音:“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因爲在墨香死後,過了許久,我回過神來,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幸好來的人不是你,幸好來的人是墨香。幸好……”

容止錯愕的擡眼,他清楚的瞧見,眼前的用力咬著脣,牙齒幾乎要深深的嵌脣瓣之中,清澈的目中,毫不掩飾對自己的痛恨,儘管這麼痛苦和自責,還是坦然的直面自己的暗,弱,膽怯,私心。

楚玉不能原諒自己,那瞬間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萌生那樣的念頭,都是無辜的,沒有哪個人是比哪個人更應該去死,可是在那一刻,竟然會覺得慶幸,因爲死的人不是容止,而是墨香。

多麼可怕。

容止依舊靜靜的凝視著,他忽然覺得,楚玉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麗,縱然現在衫素簡,不施脂,面上上還留著一路風塵的殘跡,可是真的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麗了。

傷病和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從某種意義上說,人最大的敵人是他自己,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坦然的面對自的污點,楚玉的坦然是痛苦的來源,也是莫大珍貴的勇氣。

“公主。”容止站起來,走到楚玉面前,微微低,擡手攬過的肩膀,隨後將緩緩的擁抱進懷中,“公主,你已經很好很好了,不要再責怪自己,你的想法不過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私心,這是不可避免的,你並不是不在乎墨香的死活,你只是……”

他頓了頓,連他自己也沒發覺,他的目在一瞬間變得無比的和,像春天的水那麼的溫,眼底的純澈化作漣漪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擴散開來:“你只是,更在乎我。”

容止擁抱著楚玉,一遍又一遍的,反覆的輕喃:“請不要自責了,這並不是你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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