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的心很複雜。

避開蕭別，是因爲擔心自己琴藝造詣不佳被瞧出破綻，此外也是不希有人通過蕭別將的兩個份聯繫起來，這行爲裡是有目的和利害權衡存在的，而避開容止，則是純粹出自心。

從來不是文靜的孩子，放假的時候，別的孩子逛街買服，卻喜歡登山林，到絕有人前往的地方，領略另一番風。也許是因爲格過於大而化之，從小到大的桃花運到幾乎沒有，與山公主這兒的花團錦簇大相徑庭。

也正因爲此，纔會因爲容止的一句話那麼的不知所措。

心裡面好像有非常的一角被揭開，有一點兒有一點兒歡喜，又那麼的不安著忐忑著，就在約約的沉沉浮浮，隔著一層霧氣，卻始終不能分明，曖昧不可言說。

倘若告訴別人，擁有衆多面首的山公主正在爲了一句曖昧的話輾轉難安，一定笑掉旁人的下，可又有誰知道，這軀換了個嶄新的靈魂，於這烏黑的泥土裡，綻放不可思議的皎潔純淨？

最看不分明的，是自己。

容止的話，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可言語之間卻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曖昧不清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楚玉原可以問得更清楚，喜歡或不喜歡，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可是卻倉皇地心生退意，在那溫款款的時刻落荒而逃。

不知道容止那話是對著誰說的，是，還是山公主？想多半是後者，倘若如此。要如何告訴他，那個他不離不棄的人已經不在？

退一千步一萬步，不考慮其他的任何人。單考慮自己，這也是最本地原因，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對容止是有好，容秀，手腕高超，善解人意，待人溫和，即便是之前認爲容止是敵人的時候。也忍不住十分佩服容止地本事……可這究竟是什麼樣一種心？

楚玉毫無類似經驗，更不可能在這個時代求助於邊的人。只能自己索，然而索來索去，也僅僅只是淺淺的遊離的曖昧，始終揮不去那層濃郁的霧氣。

還不夠。好像有什麼，還不夠。

在門外站了半晌，楚玉終於完全的清醒過來，趁著棋子聲稍歇，轉匆匆的逃開。

現在，還不是面對容止的時候。

對。不是時候不是時候。

楚玉強迫自己將思緒放在接下來要進行的事之上。走得很急。帶起耳邊風聲呼呼，很快地過心底微弱的質問聲：你跑什麼？

次日。劉子業即將擺駕公主府，楚玉自然要在門口迎接，提早來到門口，卻意外地瞧見，在皇帝之前，還有一人來了，只不過這人應該說是“回來。”

正是多日不見的忍者神駙馬爺何。

楚玉來這個世界這麼多天，算算見到這位駙馬爺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在府時，他基本不在，而他回府的時候，又基本外出了。何戢在西上閣也有住，但一年到頭三百六十天，只怕有三百五十天是空著地，可以想象何有多麼的不願意留在公主府。

然而讓楚玉比較佩服的是，即便這樣，那數幾次的相遇，他都表現得對關懷備至，讓楚玉一陣又一陣的惡寒。

現在，何又與前幾次一樣，風度翩翩的上前來請安，楚玉挑眉著他波瀾不興地俊逸臉容，笑著問道：“駙馬這些日子都宿在何？”

何正有些奇怪楚玉爲何站在門口，心思在別，不及提防便口而出：“在尚書吏部郎褚淵家中。”話方出口，他瞧見楚玉神變化，當即大爲後悔。

褚淵這個名字，楚玉來到這個時代前便有印象了，據說是個絕世帥哥，並且是山公主地姑父，不過楚玉之所以知道他，還是因爲山公主曾覬覦過這位帥哥，甚至讓求子業下旨讓褚淵來他地公主府，足足過了十日，褚淵靠以死相，才保全了自己的清白。

據說何與褚淵地外貌舉止有些相似，故而何又被稱作小褚公。

思及此楚玉忍不住道：“我聽聞褚淵與你相貌有些相像，倘若走在一起，不認識的人會誤以爲你們是兄弟，是不是真的？”

何背上冷汗連連，既不願說是，又不能說不是，他看楚玉的神，分明是有些意，倘若讓他瞧見褚淵，那麼只怕本朝又一男子要遭到辣手摧花，可是假如說不是，卻又是睜眼說瞎話，倘若公主他日發現他說謊，只怕會遭到遷怒。

是與不是間，何汗溼衫，只推道：“這個都是外人傳言，我與褚公相，是傾慕他的品德，與外貌並無關係。”

大熱天裡，楚玉見何額頭上的汗水就那樣的涌出來，也知道他在痛苦些什麼，有些好笑，又有些憐憫，心說索就此帶過，放他一馬，可此時門外卻傳來另外一道聲音，讓何的心一直沉到底：“想知道是不是，改日讓褚淵來姐姐府上住上些日子便好了。”

楚玉擡目看去，發現竟是劉子業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他穿黑，雖然僅僅是常服，可袖口領邊的細花紋也顯出了十分的莊重，雖然量比何還要矮一些，可是他看著何的眼神，卻是居高臨下睥睨的：“到時候駙馬與褚淵同吃同住，姐姐去看，就知道他們像不像了。”

看眼前的境況，山公主應該還沒來得及如歷史所記載一般的辣手摧姑父，可是卻錯差的，讓繼承山公主份的楚玉有機會完這一未竟的事業。

何是如遭雷擊，可是楚玉心裡也很不願，兩人各自以高超的演技控制住面部表，向劉子業謝恩。劉子業很是不耐煩看到何在眼前礙事，謝完恩了趕讓他滾蛋，隨後親熱熱的拉著楚玉到僻靜地方，悄聲的問：“阿姐，我們什麼時候溜出去？”

他心裡還一直惦記著那兒戲般的微服私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