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講故事，回府。

回到公主府時，夜已經深了，楚玉卻沒回房，而是大步踏西上閣，一路踩著旖旎夜，殺沐雪園。

在沐雪園附近巡夜的一隊侍衛瞧見楚玉行去的方向，都愣了一下，甚至忘了上前見禮，直到楚玉和越捷飛的背影消失在院門，才互相對視一下，目心照不宣。

命令越捷飛在門外候著，楚玉砰的一下推開門，有些意外的發現這門沒上，轉過幾道房門，便來到容止的臥室。

臥室沒點燈，窗戶也閉著，讓室更加的漆黑如墨，手不見五指，楚玉放慢腳步，索著附近沒有什麼障礙，才走到牀邊。此時眼睛適應了屋的黑暗，依稀可以瞧見牀上睡著一條白的人影，一把掀開幔帳，楚玉曲起一膝上牀，一手撐在牀上，傾手，揪起牀上躺著的人，暴躁的喚道：“容止，起來，我有事要問你。”

片刻後，靜瑟裡一聲輕笑。

黑暗之中，那最先分明，是一雙清如水的眼，黑白分明的，幽深無底的，也是……似笑非笑的。

楚玉原本悶了一肚子的焦躁火氣，可是見了這雙眼眸，剎那間火氣忽然消散了。

容止慢悠悠的道：“公主，你確定我們要這麼談？”

楚玉一怔，也終於意識到此時兩人姿態曖昧，幾乎整個人都伏在牀上，只有一條還在牀外，並且只要稍一個不穩。就會趴在容止上。

楚玉慢慢的放開手。慢慢的退下牀，強自平穩心神，點上一旁地燈。等容止起坐在了牀邊。才張口問道：“上一回，你告訴我天如鏡抵五千兵，是真地還是你胡謅的？”

昏黃而和的線裡，容止只穿著一件白地單，黑髮披散在肩膀上，眸和似水。漆黑如墨，他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我猜的，我又沒有五千兵，更不可能試過襲擊天如鏡。”

楚玉一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當日說得那麼誇張，他是胡扯的，駭得喪氣了那麼久：“爲什麼要騙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片刻的沉默後，楚玉覺得容止的笑容裡似乎多了一無奈，好一會兒才聽他慢慢的道：“所以如此說，是因爲不希公主你冒險。雖然天如鏡未必比得上他地師父天如月。可是應該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公主，也許你忘記了。可是我卻記得的，花錯這一傷，便是當年刺殺天如月時落下來的。”莫要以爲他看不出來，楚玉對天如鏡約的敵意。

楚玉原本有些責怪容止，可此時卻不由得默然，心底有了些歉意，前日已經提前找藉口把七葉雪芝給了容止，卻沒料到原來花錯的傷是如此落下來的，思及此楚玉隨口問道：“花錯現在如何？”

容止點了點頭，笑道：“謝公主關心，我正在收集其餘藥材，待齊備之後便可爲花錯醫治。”

聽他如此說楚玉也安了心，只是對於天如鏡還有些耿耿於懷，見似是猶有不甘，容止笑道：“公主如是不信，我可讓你親眼瞧著，什麼時候公主將天如鏡約出來相見，也好給我下手的機會。”

楚玉愣了一下，見容止笑容平穩篤定，已經有些想要信了，尋常人力本無法傷害天如鏡，然而兩次被那奇怪地藍罩彈開，爲被彈開的那個人，都沒怎麼從旁看清過程，假如能看清楚些，想必也是好事。

接下來三天，楚玉也照常宮給劉子業說故事，提供點子，讓容止給做出類似於金嗓子寶一樣滋潤保護咽的含片隨攜帶，說一段後便含上一片，味道雖然有點兒不盡人意，但藥效卻是不錯的，至楚玉說個半天下來，聲音也只是微微地發啞，回來再喝藥調養一二，第二天又是好嗓子一副。

三日轉瞬即逝，到了第四日，也是楚玉與天如鏡約定之日，楚玉已經提前一天跟劉子業請了假說那天休息不宮，自己在府一大早便起來，梳洗完畢便靜靜的在屋等待，已經派了人在街口等待，一見天如鏡影便回來通報，也好去門口迎接，順便觀賞容止給準備地一場戲。

當站在門口，看著天如鏡從馬車上走下來時，楚玉的心十分平靜，平靜得連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對於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好像一點張的覺都沒有。

天如鏡依舊是一紫，風采出塵，當他走到距離楚玉大約只有十步遠的時候，對面的牆頭傳來一聲斷喝：“妖道，納命來！”

牆頭上出現四人，皆是頭戴斗笠，批蓑，與上回行刺楚玉的人打扮一般無二，楚玉一

不住皺起了每頭，然而此時也不容多想，因爲戲已

那四人在牆頭喝過之後，便跳下來朝天如鏡奔來，照理說在行刺之前還要先和敵人打招呼，這是很蠢的事，然而更扯的是，天如鏡這個被打招呼的刺殺目標，對後疾奔而來的刺客看也不看，明淨徹的目只著楚玉：“我來了。”

對於天如鏡這個反應，四位刺客都有點兒意外，他們原本打算由他們四人來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真正的殺招在第五個人上，可卻沒料到天如鏡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而公主府的侍衛，也都只顧著圍著楚玉，並無分出一人去保護天如鏡。

楚玉心中瞭然，自然知道天如鏡爲什麼看都不看，他那個罩是全角度全方位防的，一個空隙半個死角都沒有，既然如此，又何必回頭？

目標如此的配合，刺客們很是無奈，此時天如鏡馬車上那駕車的車伕將頭上的斗笠往下了，跳下車來，他從車轅底下出一把長劍，與四名刺客走在了一起。

他便是藏著的第五人，若非僱主一定要他們在公主府前殺人，他只怕在行來途中便下了手。

—

五劍一起朝天如鏡刺了過來。

藍，又見藍，又是罩。

可是這回楚玉看得更清楚了一些，先是容止的左袖發出一瞬間的藍紫微，隨後罩才瞬間出現。

完渾圓的球包裹著天如鏡，他穩穩的站立不，而五名刺客被齊齊的震飛開去，那力量異常的巨大，一直撞破了後的牆壁還止不住去勢，最後楚玉派侍衛去查看那五人況時，侍衛回報說，都只剩下一口氣了。

好厲害！

楚玉愕然的看著天如鏡，並且到了一後怕，單知道那罩可以防，卻沒料到竟然也是可以攻擊的，五個健康強壯的大男人，轉眼間就快沒命了，是否也曾差點落到這個下場？

能活到現在真是萬幸。

將天如鏡請到了自己房裡，關上門謝絕任何人探詢，楚玉才擡目著天如鏡，天如鏡從遭遇刺殺，到進門，直到現在，都是沉默著的，他的神冷淡無比，好似什麼都漠不關心，也好似什麼都徹瞭然於心，楚玉甚至覺得，他已經猜出那些刺客是經由所授意的了。

楚玉道：“我能否看看你的天書？”

天如鏡搖搖頭，道：“師門規矩，不能讓外人得窺。”

楚玉嘆息一聲道：“這天書，其實你也未必能完全看懂吧？假如我能解除你的疑呢？”

天如鏡好看的眉微微的皺起，神依舊淡漠，道：“我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一個普通凡人，竟然妄言要指導他看天書？這口氣，是不是太大了些？

楚玉躑躅片刻，把心一橫，決定再賭一次，深吸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展開亮給天如鏡：“你可看過這些字？”

這是昨夜趁夜寫好的，紙上寫著的，是純正的簡字，而非古時所用的繁。

天如鏡瞧見紙上的容，眼睛微微一亮。

見天如鏡的反應還不夠劇烈，楚玉又取出第二張紙，這一回，裡面寫著的，是大部分古人都看不懂的符號，然而對於現代人來說，卻是再尋常不過，那是：a，b，c，d，e……直到z，

看到這英文字母時，天如鏡的平靜終於被徹底打破了，他深深的凝著楚玉，目中是怎麼都不住的驚愕。

他面上的神不斷變換著，在是否妥協之間掙扎，楚玉也不打擾他，只靜靜的等待著。

過了許久，天如鏡的右手，終於慢慢的上左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