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發現天如鏡時，兩人之間尚有二十多丈距離，雖然看不清臉容，但是一看那一紫和輕飄飄好像腳不著地的走路姿態，楚玉便準確認出了來者何人。

莊嚴而輝煌的宮殿之中，年的影仿若行走在隔絕的空間裡，不染俗世的塵埃。

天如鏡……楚玉不屑的撇撇。有些瞧不上神。

生長在信息炸的唯論時代，楚玉很難對宗教產生什麼盲目的信仰，儘管自己來到這裡本便是不可解釋的存在，可是歷史上侍奉皇帝的方士，無非都是煉一些帶重金屬的丹藥給皇帝吃，不但不能長生，反而吃得短命了。

更別說眼前這位，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姿態，倘若真個清高，爲什麼還要居職榮華？這便足以讓楚玉暗地裡對天如鏡鄙視一百遍啊一百遍。

天如鏡這個架勢，估計又是去宮哪位娘娘那裡驅鬼的，他前領路的是兩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宮，其中一人不知是否是頭一次給偉大的天師大人領路，顯得有些張，看見迎面過來的楚玉時，驚了一跳，後退兩步，後腳跟恰好踩上天如鏡的鞋子。

意識到自己踩著什麼後，小宮嚇得臉蛋脣和雪一樣的白，慌慌張張的跪下，求天師大人寬恕。

此時楚玉已經走近，放慢腳步冷眼旁觀，假如天如鏡要責罰那小宮，也好及時阻止。

天如鏡寬袖一擺，便半彎腰扶起全發抖的小宮，淡淡的道了聲：“不要停下，繼續走。”

楚玉腳下頓住，微怔的輕咦一聲。與的想像不同，天如鏡既沒有嚴苛的責罰小宮，也沒有溫和的表示自己的寬容大度，他的神清淡得彷彿遊離於人世之外，好像沒有誰踩誰的腳，一切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這讓楚玉有一點點意外。

見楚玉好奇探詢的目，天如鏡如初見一般，角微微翹起，對笑了笑，隨後就從面前走過。

兩次錯而過，第一次楚玉對天如鏡的印象從極好到極差，而第二次見面，因爲一個小宮引發的意外，又讓楚玉稍稍的往好的方面改觀。

楚玉可以看出來，天如鏡並不是故意在面前作態，那種目下無塵的冷淡好像天然帶來的一般，而他對的微笑點頭，其實也只是純粹出於禮節，幾乎近於敷衍，但正是這敷衍，讓楚玉對他惡稍減。

然而天如鏡也不過就是分了楚玉片刻的心神，片刻後，又把念頭轉回到先前所想的問題上，在死衚衕裡思索如何改造劉子業。

講道理這種事，楚玉相信劉子業當太子時，他的老師沒幹這類事，現在劉子業這副模樣，看來口頭教育沒什麼效果，那麼又該如何呢？

坐到自己的車上，車才稍稍晃，楚玉便連忙住駕車的人，道：“暫且停下。”

坐在車上思索片刻，楚玉子一側來到車廂邊緣，角落裡擺放著幾隻箱子，掀開第二隻，箱擺放著摺疊整齊的男裝。

“公主……”越捷飛跟在楚玉後，低聲道。

楚玉手握摺扇，轉敲了他腦額頭一記，笑瞇瞇的道：“公子。”在自己的車上放著乾淨的男裝裝以備不時之需，還特別問容止要了那日給遮掩容貌的藥，方便隨時易裝出遊。

現在的楚玉，就是數日前詩會時的打扮，經過幾次練習，已經能很練的梳髮髻。

“好的公子。”越捷飛皺著臉改口，但還是忍不住盡忠職守的提醒楚玉：“公子，您爲什麼不讓多帶幾個侍衛呢？上次刺客的事還沒查出來，我實在不能放心。”

楚玉笑道：“難道你對自己的劍沒有自信，覺得沒辦法保護我麼？”

要越捷飛說自己劍不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他很快閉了口，乖乖的跟在楚玉後。

說來楚玉似乎與易服出遊這種事很沒有緣分，頭一次，因爲看起來太俊被人追得滿街跑，第二次參加詩會又遇到刺客，但倘若要老老實實的呆在公主府裡，又或者只能在公主府皇宮之間兩點一線，楚玉還是寧願每次都遇到意外。

甩開屬於公主的那些排場累贅的時候，是楚玉最歡快的時候，即便曾經有過兩次挫，也不能抑制飛揚的心。

向路人詢問了一下，楚玉沿著街道，直取歆蘭坊，這是在上次詩會時，聽裴述所說的販賣上好脂的地方，然而店中不僅販賣脂，還兼售各種香料，楚玉找到歆蘭坊，站在半開的店門前，便嗅到了門傳出來的細膩幽雅的脂香。

楚玉踏門檻之，目在店巡迴，只見店中不僅有子，還有一些俊的青年年，也都在挑選香或香料。

暗地裡嘆了一下時下的風，楚玉直接走到看起來像是櫃檯的地方，對其後正在算帳的男子道：“這裡有誰比較懂香料的？我有些東西想要請教。”

櫃檯後的男子擡起一張瘦削的臉，打量一下楚玉，似是在端詳荷包是否足夠滿，打量了片刻後才朝同往堂的門裡喊了一聲，好像是在誰的名字，他這麼一聲喊，把店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吸引過來了不。

楚玉便聽到一個驚訝的聲音：“子楚兄？”

楚玉心說這名字有些悉，那聲音也似曾相識，便偏頭瞧了過去，卻見是裴述一臉驚訝，纔想起自己前次結識裴述便是用的“喻子楚”這個假名。

“子楚兄也來買香麼？”裴述高興的走了過來，他左右了，遲疑片刻後道：“怎麼不見那位喻子遠？”

楚玉做了一個稍帶的手勢，因爲方纔賬房的人出來了，從袖子裡取出一隻囊遞了過去，微笑道：“勞煩你替我看看，這裡面，究竟都有哪幾種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