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書房。
夏皇正在看一封折子。
忠勇伯秦武死了,清吏司調查的結果是,他在登臨極樂時猝死,說起來,他們一家也太倒霉了,大兒子被刺殺而亡,二兒子走夜路掉進井里,自己死的就更離譜,年紀大了,還是要節制一點,除非他有自己一樣的。
對于自己的,夏皇還是很滿意的。
他放下那份奏章,問朱錦道:“偵司查的結果呢?”
雖然清吏司已經給出了結果,但他更相信偵司。
朱錦道:“回陛下,偵司仔細查看過秦武的尸,發現他死的蹊蹺,初步判斷,秦武不是猝死,而是中了一種罕見的毒,造了猝死的假象。”
夏皇表沒有波瀾,問道:“也就是說,他是被人刺殺的?”
“是的。”朱錦點了點頭,說道:“不僅秦武是被人刺殺的,秦武死后,老奴覺得,他的二兒子秦睿死的也有蹊蹺,便讓人調查了一番。”
夏皇問道:“結果呢?”
朱錦道:“秦睿之死,結案已久,查不到太多的證據,但他臨死之前的幾日,市井間曾有傳言,說秦睿覺醒了冰之異。”
夏皇問道:“這與他的死有關系嗎?”
朱錦解釋道:“理應是沒有關系的,但老奴總覺得此事著詭異,就讓人查了查,發現過去數年,王都覺醒冰之異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死于非命,不僅如此,這幾年,各府覺醒此能力的人,也沒有一個幸免,陛下可還記得,趙家那位小姐,在數年之前,也曾遭遇過幾次刺殺,林秀在冰之異覺醒之后,更是數次險些丟了命……”
夏皇眉頭蹙起來,說道:“朕當然記得,朕剛剛撤回保護他的偵。”
朱錦道:“現在看來,他會遭到刺殺,恐怕不是因為和趙家的婚約,而是因為他的能力,有人不想讓覺醒的冰之異的人活著。”
夏皇問道:“查到是誰了嗎?”
朱錦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案子,都是他雇傭殺手做的,不可能直接查到他的份,但如此痛恨覺醒冰之異的人,又有能力殺死這麼多人,他必定是王都位高權重之人,覺醒的能力是火或是水,更有可能是后者,除此之外,他的心必定狹隘至極,沒有半點容人之量……”
夏皇沉默片刻,說道:“朕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朱錦連連搖頭,說道:“老奴可什麼都沒有說。”
夏皇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就差直接說出太子的名字了。”
朱錦沉默不語。
夏皇面沉如水,說道:“冰之異,何其難得,其中若是天賦卓絕的,未必不能為國之棟梁,趙家那位,以后定然是大夏支柱之一,林秀若是出事,豈不更是壞了朕的大事?”
朱錦適時道:“太子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夏皇沉默片刻,說道:“你去告訴他,以前的事,朕既往不咎,以后他若是還敢肆意妄為,別怪朕不給他留臉面!”
朱錦道:“老奴遵旨。”
東宮。
忠勇伯已死,并且朝廷毫沒有懷疑,他的死有異常,太子極為滿意,這麼久了,他終于找到了一個靠譜的刺客。
他轉看向后的宦,問道:“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對林秀手?”
那宦低聲道:“就在今晚。”
太子正要說什麼,忽然面一正,說道:“這些折子,本宮都看完了,再讓人送一些新的過來。”
朱錦從外面走進來,笑著說道:“殿下真是辛苦,若是陛下知道,一定會很欣。”
太子道:“為父皇分憂,是本宮應該做的。”
然后他才問道:“朱總管不在父皇邊,來我東宮,莫非是父皇有什麼吩咐?”
朱錦看了看太子后的宦,說道:“陛下有句口諭,讓咱家傳給太子。”
太子領悟到了朱錦的意思后,看了后的宦一眼,說道:“你先下去吧。”
那宦立刻退下,順便將殿門關上。
太子這才重新看向朱錦,問道:“父皇說了什麼?”
啪!
朱錦一個耳扇在太子臉上。
太子腦袋嗡嗡嗡的,震驚的看著朱錦,腦海一片空白,因為過于震驚,甚至忘記了憤怒。
朱錦看著太子臉上的掌印,悠悠說道:“陛下讓老奴轉告太子殿下,以前的事,陛下既往不咎,以后你若是還敢肆意妄為,對覺醒了冰之異的人手,尤其是林秀和趙府二小姐,別怪陛下不給你留臉面,殿下好自為之……”
說完,他又對太子躬行了一禮,說道:“殿下千萬不要怪咱家,咱家也是傳達陛下的意思,包括這一掌,也是陛下要咱家打的……”
太子臉沉,默然無語。
朱錦道:“陛下的意思,咱家已經傳達到了,咱家還要回宮復命,告退……”
說完,他就轉離去。
朱錦剛剛離開,那名宦就跑進來,擔憂道:“殿下,那刺客今晚就會行,要不要……”
太子出手,制止了他的話,咬牙說道:“不用,父皇說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本宮是前幾天讓他手的,這可是以前……”
之后,他又沉的開口:“老東西,這一掌,本宮記下了,本宮登基之后,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此刻的他,并未注意到,一只已經在他窗外的樹上,盤好了一個窩的藍冠短尾鸚鵡,正趴在窩里,綠豆般的眼睛,不停轉。
這只鳥在這里已經很久了,東宮上下,都知道它的存在。
因為此鳥極為漂亮,且頗通人,東宮的下人們,還會時不時的喂它一些米粒。
太子走到窗前,看著那只鳥兒,心十分愉悅。
今日之后,這王都,他所討厭的人,就會一個。
……
夜已深。
月如水,晚風習習。
林秀和阿珂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都沒有開口說話。
阿珂這次來王都,其實就是為了殺那惡霸和忠勇伯,現在兩個人都死了,也該是離開的時候。
和林秀不一樣,的背后有組織,也會有任務。
除了王都之外,各地還有很多欺的百姓等著他們解救。
這一次,在王都,其實已經停留夠久了。
林秀有些舍不得。
這幾天,晚上好不容易有人可以陪他說說話,和他一起修行,阿珂走后,這里就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阿珂也一直在沉默。
這兩次的任務,大概是執行過的最輕松的任務了。
以前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完任務,現在卻有人陪一起,幫安排好一切,很喜歡這種覺,但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林秀和,終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曾幻想過,如果他也加了天道盟,他們以后一起完任務,一起幫助那些手欺的百姓,一起欣賞大好河川,一起看日出日落……
但他有家人,沒理由跟著一起冒險。
在阿珂看來,他已經夠不幸了,不能,也不愿將他拉進更加不幸的深淵。
已是子時,兩人靜靜的坐在院子里,都不說話,顯得有些奇怪。
一道微弱的聲音過后,從外面翻進來,跳進院子的影,就更奇怪了。
大半夜的,孤男寡不睡覺,在這里干什麼?
曬月亮嗎?
他剛才在外面聽了許久,確定院無人,才從墻外翻進來,決定讓這次的目標,在睡夢中悄無聲息的死去。
可剛剛落在院子里,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林秀和阿珂之間,本來已經醞釀好了一種濃濃的別離氣氛,卻因為這忽然的闖者,被破壞殆盡。
林秀轉過頭,表平靜的看著他,語氣有些不滿,說道:“你終于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林秀和阿珂當然不是沒事干坐在外面曬月亮。
太子府這幾日發生的事,他都知道。
包括今天晚上,會有一位刺客上門找他。
以及,朱錦今天去了東宮,扇了太子一掌,還警告了他幾句的事,林秀也知道。
看來,忠勇伯的死,還是吸引到了偵司的注意。
半年之,一個忠勇伯府死了三個,他們可能順藤瓜,查到了秦睿之死的異常。
只是讓林秀沒想到的是,夏皇居然這麼快就鎖定了太子,看來他手下的偵,也不都是像老乞丐和貨郎那樣不靠譜的家伙。
對于刺客上門,林秀早有預料,那刺客卻被嚇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不好!
任務暴了!
他要刺殺的目標,居然提前在這里等他,難道是雇主故意泄了他的蹤跡,這樁大生意,表面上是請他出手殺人,實際上是仇敵想要借機除掉他?
短短的一瞬間,這刺客心中千回百轉,然后毫不猶豫的轉就逃。
但他本不可能逃掉。
他才剛剛轉,一把短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阿珂握著短劍,冷冷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不過下一刻,就覺得一,連一力氣都沒有,竟是連兵都握不住,要不是林秀及時的上前扶住了,恐怕會直接跌倒在地上。
那刺客此時已經騰空而起,但就在這時,黑暗之中,忽然彈出一道銀的弧。
弧一閃,便進他的。
他的瞬間麻痹,從空中跌落。
一點寒芒劃過夜空,他捂著嚨,睜大眼睛看著林秀,鮮從指中噴涌而出,眼中的芒逐漸消散。
林秀一手持槍,一只手抱著全無力,明顯是中毒了的阿珂,說道:“要不還是別走了吧,你這樣行走江湖,讓我怎麼能夠放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