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些蕭瑟的山林之中,雖未落雪,但也是萬木凋傷。
商離行走在山林之中,目靜靜著前方。
方別不在應天府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先前往應天府也不是爲了見方別,而是想要首先確認商九歌的安危與狀態。
在確定商九歌在自己的意志下過得很好並且暫時不打算回華山之後,商離也就沒有想過強行帶著商九歌離開。
而與秦的相遇則算是意料之外,因爲如果秦不來見商離,商離並不會主去見秦。
但是秦的出現,同樣有利無害。
他的心中淡淡盤算著,秦並沒有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咄咄人與氣吞山河,當然與談的對象是他有關,而對於秦的目的,商離既不全信,也全非不信,不過想要真正看清一個人,一定不能聽他說什麼,而要看他去做一些什麼。
而正在商離思索的時候,一隻利箭破空向著商離襲來。
商離面不變,抖手出劍,只見寒閃過,那道箭矢瞬間被凌空切了兩半。
但這聲響箭只是一切攻擊來臨的前奏。
隨後是轟然的槍響和更加急促的槍聲,數發彈丸從不同的角度向著商離渾然不講道理地槍打來,商離面不變,鼓盪灰袍,真氣灌注之下,灰袍漲的如同氣球一般,堅如鋼鐵,那些彈丸擊打在上,竟然渾然不能。
“來者何人?取在下命何不出面相見?”商離氣貫丹田,沉沉說出,聲音穿了大半個山林。
但是卻並沒有人應答。
其實這一路上,商離所遭遇的暗算真不在數,並且這些大多都是出自羅教之手,畢竟商離是而今中原武林唯一一個還在外行走的掌門,就好像小兒持千金行於鬧市之中。
商離當然不是渾然無自保之力的小兒,然而他的份與武功,恰恰是那千金之重。
因爲道理就是那麼的簡單,羅教之前接連在中土栽了那若大的跟頭,自然是需要不擇手段的報復來傾瀉自己的憤怒。
這個時間點的商離下山,就毫無疑問了衆矢之的。
但是——像這樣強度的暗殺還是第一次。
因爲之前商離的行蹤飄忽不定,腳程又快,羅教並沒有辦法組織起來足夠強大的暗殺人手。
但是這一次,卻又有些不同。
之前商離的行蹤一向是避開了大城重鎮,行走也盡是些僻靜道路,雖然說大多數人都能夠猜到商離下山是要赴方別之約,但是方別目前的消息是在江西白鷺書院附近,所以試圖阻截商離的力量也大多是在山西周邊佈局。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商離不管不顧地越過山西,直撲應天府,這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也讓不人的計劃落了空。
但是現在不一樣,商離明確出現在了應天府,並且接下來可能會去山西,那麼兩點一線的路線一旦確定,再佈置陷阱就容易地多。
況且結合商離喜歡走幽靜道路的習,恰恰可以守株待兔。
如今,就真的逮到了一條大魚。
迴應商離的只有下一槍響。
用遠程的火去暗殺一位江湖榜前十的絕世高手,在此之前尚且沒有先例。
至說,沒有功的先例。
但是隨著火的發展,這種高效的遠程武絕對會取代弓箭用來做這種用途,只是不幸商離給他們提供了這個機會。
商離聽到了槍響的聲音,也可以知到那從四面八方向自己飛來的彈丸,他已經被包圍,如今就好像是困猶鬥的囚徒。
念已至此,這個老人不由幽幽嘆了口氣。
“何至於此。”
這樣說著的同時,他在所有彈丸尚未抵達的那一刻,高高躍起。
如果你跳的足夠快,那麼就能夠躲開子彈。
只要你跳的足夠快,也足夠高。
一味的防只是被挨打,只有主進攻纔是最好的防。
雖然說老人對於那些對他攻擊的火不甚瞭解,但是再無知的人也知道,這種指向準的武,其最大的劣勢就是瞄準。
除非組彈幕傷敵。
商離瞬間已經跳到了頭上大樹的枝丫之上,對方選擇在樹林中埋伏,當然是因爲這裡能夠更好的蔽設下陷阱,同時也可以組織更立的火力網絡。
但是同時,如果第一的攻擊沒有奏效,在這樣的林中,任何的遠程武,最終都會爲累贅。
只有手中的劍纔是最值得相信的。
隨著商離的躍上樹梢,整個森林瞬間變得有些寂靜,乃至於是死寂。
然而隨即,寂靜的林中傳出一聲淒厲的聲。
商離選擇用劍刺穿了自己找到的第一個人的左肺。
之所以是刺肺而不是刺心,是因爲刺肺的話並不會將人當即殺死,他還可以活相當長的時間,至能夠活著出來。
但是肺葉一旦被刺穿,肺泡就會被所充滿,只要你繼續呼吸,那麼很快就會把你的氣管堵住,讓你活活被自己的嗆死。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屏息,這樣窒息而死也是不錯的選擇。
還有劍鋒刺穿肺葉那一瞬間的冰涼,也是非常的酸爽。
此時,慘聲在整個樹林中迴響,而接下來,在新的位置響起了新的慘。
這樣的聲是搖軍心最好的武,同樣也是喚醒恐懼的最好工。
原本獵與獵手之間的角瞬間互換,整個樹林瞬間陷了惶恐之中。
本來即使是商離,在所有人屏息蔽的時候,他只憑借最初來的子彈判斷其他人的位置,最終頂多抓到幾個人罷了。
但是這樣選擇抓到並不殺死自己的獵,任由他們發出臨死前的悲鳴,那麼就有更多的人出於恐懼而選擇移和逃離。
恰似捉兔子的時候,當羅網張開之後,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讓那些原本安靜躲藏的兔子奔跑起來。
很快,第一個人便在這種被獵殺的恐懼中變得無法忍,他躡手躡腳地爬下蔽的大樹,正打算向著遠方逃離的時候,商離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準的一劍遞出,刺穿了他的肺葉。
“第三個了。”商離的聲音在樹林中冷冷響起。
就好像是死神在你臨死前冰冷的囈語。
這個男人從來不憚於殺人,你並不能用他平時的和氣來判斷他戰鬥時候的風格與。
而爲首者也意識到了自己是正在試圖狩獵雄獅的綿羊,一切都沒有錯,錯的只是自己在錯誤的時間挑選了錯誤的對手。
原本的陷阱此時變了作繭自縛的羅網,他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將兩手指塞口中鼓起吹,那一瞬間尖銳的哨聲響徹整個森林,甚至蓋過了同僚的慘聲。
這是計劃失敗全撤退的信號。
他吹出哨聲之後,立刻毫不遲疑地翻下樹,而隨後一道鋒利的劍氣便接踵而至,將他方纔棲的那棵大樹攔腰截斷。
商離靜悄悄地落在了想要逃跑的他面前,並沒有理會周圍響起的嘈的逃跑撤離的響。
“在下並不知道我的命爲什麼那麼值錢,你們紛紛都想來拿。”商離看著對方淡淡說道。“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
對方閉口不言,心知被商離抓住想要逃離幾乎沒有任何可能,索心中一橫,拔出匕首向著商離衝了過來。
看著手中寒閃爍的殺手,商離搖了搖頭,不過手上沒有毫怠慢,第二道劍芒閃過,對方翻飛躍躲避的同時,依然向著商離衝來。
只是下一瞬間,他的額頭上突然多了一柄劍。
商離再迫對方躲閃的同時,一劍指向了對方的眉心,直接終結了他所有的作。
這個時候,商離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作。
他的右手依然握著匕首,但是左手卻埋懷中。
商離劍,對方仰面倒下,左手帶出來一個棕灰的油紙包,裡面不知道包裹著什麼東西,顯得鼓鼓囊囊的。
商離神爲之一變,瞬間向後掠出三丈,隨後才一劍劃出,劍氣切開了那個棕灰的油紙包,只見裡面流淌出來鐵砂一樣的黑顆粒,赫然竟全是火藥。
如果方纔商離有那麼一的手,像是之前對付那些死士一樣只是貫穿肺葉,那麼對方就可以隨即引懷中的炸藥,和商離同歸於盡。
這樣近距離的炸,就算商離僥倖能活下來,也定然會是重傷。
“羅教的死士真是一羣瘋子,連蜂巢都很這麼幹。”正在這個時候,上方的樹梢上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年聲音。
商離大戰之餘,擡頭向對方,正看到一個穿著布的年正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著商離,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在下方別,見過商掌門。”
“你拿什麼證明你是方別?”商離問向對方。
因爲兩個人從來沒有相見過。
“就憑這個。”年說著,居高臨下地躍下,向著商離冷不丁地一劍劈出。
鋒芒如電聲勢如雷。
商離揮劍格擋,被年一劍瞬間劈退了五步。
看著落地不再攻擊的方別,商離掩蓋不住眉宇間的震驚神:“這是什麼劍?”
對於沒有見過一劍的人,第一次見到這一劍都是毫無例外的臥槽。
“一劍。”方別簡簡單單介紹道:“這就是劈死寧歡的劍。”
商離回憶著方纔那一劍的力量與速度,沉片刻,“能再來一劍嗎?”
方別這輩子就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要求,他笑了笑:“好啊。”
這樣說著,年瞬間從原地彈起,向著不遠的商離又是一劍斬出。
年的劍力沉勢猛,那一瞬間斬出的時候,連氣勢都將你完全包裹,似乎如果這一劍你選擇閃避的話,那麼對方可以在瞬間追上你將你劈兩半。
即使是商離,面對這一劍,還是無可奈何地選擇擋了第二記。
哪怕說已經灌注了真氣來防,但是這一劍下來,商離還是被繼續震退了三步。
商離仔細味著這一劍:“再來一劍。”
方別毫不猶豫,就是第三劍斬出。
商離擋下,不由有些氣吁吁,看著躍躍試想要斬出來第四劍的方別,不由連忙擺手:“夠了,夠了,不要了不要了。”
“現在掌門相信我就是方別了吧。”方別看著商離淡淡道。
在這個江湖上,武功永遠是最好的份證明。
這個世界上能夠將商離砍得有些狼狽的人,普天之下,可能就真的只有眼前的這個方別了。
他看起來還是那麼多年輕。
“相信了,相信了。”商離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他穿的非常平常樸素,看起來比想象中還要年輕一點,生的頗爲清秀,臉上更是沒有半點傷疤之類的痕跡,相比於一個自由練武的江湖俠,他看起來反而更像是一個書生的覺。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商離問道。
當然,另一方面是既然方別已經在這裡守株待兔,爲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來埋伏他?
或者說,方別也是這批殺手中的一員?
畢竟方別自己也是刺客。
並且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刺客之一。
“等掌門的到來。”方別輕輕說道。
“這裡是最適合埋伏的地方了。”
“既然你知道這裡是最適合埋伏的地方,那麼爲什麼不提前阻止呢?”商離不由問道。
“如果阻止了,那麼不是半點功勞都沒有了嗎?”方別笑了笑:“我相信掌門的實力,所以更願意做一個保險的角。”
商離被方別的理直氣壯一時間搞得有點哭笑不得。
“你就不怕我真的死在這裡嗎?”這樣說著,商離指了指倒在地上那人懷中的炸藥包。
“方纔我差點就死了。”
“你是說這個啊。”方別笑了笑,走了過去撿起來那個被商離割開的油紙包,從懷裡取出一個火摺子吹燃。
“你要做什麼。”饒是商離,也嚇了一跳。
“點它啊。”這樣說著,方別用燃燒的火摺子湊近油紙包,跳的火焰接到了那黑的顆粒,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的一即燃,迅速燃燒。
“這個……”商離瞬間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了。
既然火燒都點不著,剛纔那個殺手是來搞笑的嗎?
“我換過了。”方別一本正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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