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心法，一共兩千四百七十一個字。

乃是刺客組織蜂巢的基本功心法，將全一百零八孔竅中的真氣如同蜂羣一般引出，然後鼓盪全，從而激活潛能。

經過了不止九年義務教育的方別，用了半個小時，就將心法全數背下，然後再溫習一遍，用手指蘸水在桌面上默寫了一遍，確認一字不差之後。

外面剛剛打了四更的鼓點。

他原本想將這心法燒了，但轉念一想，這心法並不是什麼高深孤本，又是何萍親手給他的，於是就將冊子在枕頭下面，閉上了眼睛。

一枕安眠。

……

……

“心法背的怎麼樣了？”

第二天一早，何萍給方別送來了早餐，是白粥和油條配一小碟鹹菜，順便隨口問道。

方別畢恭畢敬地將冊子雙手奉給何萍：“回稟萍姐，已經背完了。”

何萍擡眼看了方別一眼：“從第四段給我背到第七段。”

這倒像是老師找學生背課文的樣子。

不過經百戰的方別點頭，隨後一字不差地將心法第四段到第七段全文背誦。

分毫不差。

年眼看何萍的臉，可以看到這位俊俏子臉上輕微的喜，但是隨即收斂轉爲冰寒。

“手。”何萍說道。

方別手，何萍拿起一筷子在年手中快速點下，方別隻覺手心如同被蜂紮了一下一般，瞬間便腫起來一道又紅又高的細長凸痕。

很痛。

方別咧，但是沒有痛。

“慧則傷，含鋒不。”何萍看著方別的表，輕輕說道：“這心法，你要三天才能背會，十天才能門。”

“十天門，便算過關。”

“到時候，我再教你別的東西。”

方別點頭。

何萍從袖子裡面掏出來一小罐瓷的盒子，放在桌上。

“這是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一下。”

“飯要涼了，你先吃飯吧。”

如此說著，何萍轉，再拉門而出。

方別看著何萍的背影，輕微抿了抿。

……

……

方別七歲那年，因江西洪災，家園被毀，父母雙亡，因此跟隨十九歲的蜂巢刺客何萍，開始學習爲刺客的種種技巧。

只是天資魯鈍，事事皆爲中人之姿，所以歷樣訓練，都要付出英數倍的努力，才能夠堪堪與之平齊。

是時荏苒，十年彈指一揮間。

天祿三十一年，臘月初八。

燕京城一客棧別院。

大雪紛飛，大雪之中，方別著單，眼蒙黑布，手執木劍，正在雪中反覆劈砍。

但是他反反覆覆，並沒有用什麼複雜招式，始終只是一記最普通的劈砍，循環往復，永不變更。

“別兒。”何萍在院中對著年呼喚道：“吃臘八粥了。”

“萍姐，我還有三百記揮劍，揮完就吃。”方彆氣息不，在雪中繼續劈砍著說道。

何萍穿著一白絨冬，荏苒，如今已經二十九歲的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青蔥，看著雪中的年，年的木劍看似揮舞地雜無章，但是每一記揮下，劍鋒就會有一片雪花被從中斬切爲兩半。

這樣大巧不工的劍法，在常人看來，不過是一個淺的練武年的悶頭苦練罷了。

“過了年，你去當蜂針吧。”何萍說道。

“這麼快？”方別反問道。

“不快了，你年歲到了。”何萍說道：“我十六歲就是蜂針了。”

而且我十六歲的時候，遠遠沒有你現在要強。

何萍在心中說道。

有時候，連何萍都不知道，方別現在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因爲他對自己都不會說實話，雖然這有自己的教導之功，但是如果不真正和這個年手，並且生死相搏，或許何萍都不知道他的底線究竟在哪裡。

“我哪裡能和萍姐比。”方別笑道。

“我過完年就向組織申請，給你調撥一個蜂翅來協助你。”何萍說道。

方別沉默不語，繼續在雪中揮劍。

等到第三百記揮劍揮盡，第三百片雪花被分開。

方別才停手，拉下眼上的黑布。

“既然是萍姐決定的事。”

“遵命便是。”

……

……

臘八粥，是臘月初八才喝的粥。

用糯米，芝麻，苡仁，桂元，紅棗，香菇，蓮子，黑豆爲原料，以紅糖熬煮，香濃可口，足以驅寒氣，迎新年。

兩碗臘八粥放在桌上，方別與何萍相對而坐。

“萍姐今晚有任務？”方別看著面前的子問道。

何萍看著方別，沒有說話。

“您冬裝下換了服。”方別接著說道。

何萍這才點了點頭。

“萍姐不介意的話，今晚我客串您的蜂翅。”方別看著何萍說道：“反正年後我也要獨當一面，萍姐帶我練練手也好。”

何萍搖頭：“今晚我要去的是戶部。”

方別神一變：“蜂巢不摻和朝廷的事，這不是慣例嗎？”

何萍看著方別：“現在摻和了。”

“您不能去做！”方別道：“謝源大哥已經死了。”

“正是因爲他死了，我纔要去做。”何萍淡淡道。

永遠是這樣淡然冷漠的格，除了稍微有點吝嗇之外，活潑，元氣這樣的字眼從來和沾不上邊，方別十年前與相遇的時候是這樣，十年後的還是這樣。

“這是我的最後一個任務。”何萍繼續說道：“我已經申請了，做完這個任務，我就退了。”

“我來當你的引蜂人。”

何萍這樣說道。

方別沉默點了點頭，端起臘八粥碗，雙手捧著，和何萍碗。

兩個人面對面，一起默默吃著這碗濃稠的臘八粥，暖意從口中一路抵達胃袋深。

食盡。

“不許摔碗壯行。”何萍說道。

方別訕訕放下了喝空的粥碗。

何萍點頭，然後解下外面白絨絨的冬裝，出裡面純黑的夜行服飾。

“不許跟來。”何萍繼續說道。

然後走向門外，在茫茫大雪中，只一個起，就消失在屋檐之上。

形之快，幾近鬼魅。

方別看著院中大雪，嘆了口氣：“總是這樣。”

……

……

臘月初八，戶部左侍郎周海天在邸遇刺，當場亡。

朝野譁然，江湖震驚。

聖上命令六部九卿並東廠錦衛六扇門等徹查此案，三月無果。

而臘月初九清晨，大雪之中，一部馬車晃悠悠地從燕京城中駛出，一路南行，抵至城。

天祿三十二年正月十六，城開了一家名霄魂客棧的小店。

老闆娘姓何。

跑堂小二姓方。